“累了半天,你歇着罢,以后再不能这般!”
媚娘忙不迭地应着,张靖云进来,秦夫人听媚娘说他是徐俊英的朋友,自然不能怠慢,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又让备谢仪,吩咐厨房做饭菜款待,张靖云好脾气地陪着秦夫人说了一会话,用了茶,嘱她平日多注意饮食调养和保暖,按时用药,看看时辰不早,便要告辞,秦夫人留不住,自己走不动,儿子又使唤不了,只好仍让媚娘送他出来。
媚娘自是不会遵了秦夫人的意思,拿银子给张靖云,只老老实实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了饭再走?张靖云说:
“我不饿。还要去千草堂取一味药,赶在天黑前回到庄上。”
又叮嘱媚娘:“你哥嫂的药丸,是我自带来的,刚才已经教秦大奶奶如何用,你再提醒她一句,最好能按时辰吃药。明日申时,会有人再送药来,仍在后门处,教府里人留意接着,秦夫人内服的药也是明天才到,我开的方子,专为给她外用的,可让人拿到千草堂捡药,那里的药草种数多,收拾得比较好!”
媚娘点着头,一一记下,将张靖云送到前堂,回头看王妈妈和翠喜没跟上来,心里闪出一个念头,说:
“不然我跟你去千草堂,各自取药,然后各自回家!”
张靖云诧异地看着她,媚娘不好意思:“我今天在外面跑了半天,又冷又累,还差点因齐王丢了性命——若他伤得再重些,死在我车上,我是活不了的。但我却不知后悔,自由的感觉太美好,我还想到街上逛逛……”
张靖云垂下眼眸,轻声说道:“还是不去了吧,把药方子给家仆,让他们去捡了药回来就好!”
媚娘心知他避嫌,便说:“那你先去吧,我过一会再去!”
张靖云却不动,过一会才无奈地说道:“这里是城西,千草堂在城北,走很远的路,你行吗?要去,戴了面具才可以!”
媚娘笑道:“我正是有这个才要去呢,不然给我十个胆,也不敢的!”
正说着,翠喜和翠怜走了出来,媚娘看着她们说:“翠喜去看看厨房做好了菜没有,翠怜去一趟大奶奶房里,看看大爷可是醒来了?方才喂过药丸的,今夜再不醒来吃食物,可不得了!”
张靖云看她轻轻松松支走两个丫头,然后从袖笼里掏出面具,四下里一看,便寻见香案桌底有一盆冒烟的黑炭火,走去小心烘了面具,这回没好意思再叫张靖云帮忙,自己估个大概,像贴面膜一样往脸上一贴,就成了。
张靖云也取出一方面具,烘了烘往脸上贴,媚娘见是初次会面时的模样,笑道:
“好歹换个俊些的,讨姑娘们欢喜才好!”
张靖云面无表情,眨了眨眼说:“容貌总有老去的时候,若只为长得俊才喜欢,那也没多大意思!”
媚娘囧了一下,什么思想嘛!明明长得帅,偏要人家喜欢自己不帅的样子,谁做他的女朋友,看来有点难度!
张靖云的坐骑早已吩咐连大,后门留人等着,他到时来取。此时却和媚娘从前门出来,四处一望,没见有什么人,两人便下了台阶,顺着巷路,从容走出去。
七拐八转,好不容易走出大街,将近黄昏,街上没有什么人影,媚娘有些失望:
“太冷清了吧?这街上什么也没有!”
张靖云说:“这条街原是城西最热闹的,此时已近黄昏,天气又寒冷,谁还肯做生意?集市早散了,人们收了物什,都回家了,你看许多店铺都关了门。”
“那要急着买东西怎么办?”
“可以敲门,里面有人住着。”
“我们去的千草堂,还会开门吗?”
“会的。”张靖云说,“千草堂从平旦到定昏,都开着门,方便人们看病买药。”
“嗯?还有看病的?”
“有轮值坐堂的,能诊看一般的病症。”
媚娘看着他:“你不是才从外地来京城吗?对千草堂了解得这般清楚?”
张靖云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本是京城人,少小离家,千草堂,其实是我在江南建起的,各地有分店,有专人打理,我很少过问。京城这一家,是一位熟悉药草的老仆管着,听说做得不错!”
媚娘呆了一呆:真人不露相啊,世外高人一样的风雅之士,居然是全国连锁药店的幕后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