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英说:“明日要早起,我出门之前和你去一趟,务必消除二太太心里的怨气。我们候府素来重规矩,小辈冲撞长辈,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老太太心里极不痛快,这一个年节被你搅得一点意趣也没有了!”
媚娘轻轻咬了下嘴唇:是我搅的吗?你们徐府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什么都怪到我头上来!
嘴里还是低声下气说:“对不起,是我太率性了,让候爷难为!”
徐俊英站起来准备离开,却又看着她淡然道:“秦媚娘,你就不是个贤妇!我错看了你,将你娶进门,自会顾你生死,让你一辈子有依靠,衣食无忧。我现在明白告诉你:三五个月后,我会另娶新人,新人进门,候府中馈便不是你管着,你想在清华院住,就住着,若想到别院去住也可以,那时没人管你,你爱怎么率性都行,但候府规矩仍要遵守!最好待在院子里,修身养性,没事少在园子里走,省得再开罪府里老少,一次可以原谅,二次三次,家法不容,就怪不得谁了!”
徐俊英走到门口,媚娘轻轻一句话让他停了下来:“我可以问一问理由吗?”
“说!”
“为什么停妻再娶?”
“我刚才说了,你不贤!”
“我不服!”
徐俊英转过身,看着她:“你不服什么?”
“……”
媚娘眨了眨眼,到底忍住冲口而出的一连串谴责——还是不要惹麻烦吧,他说了,三五个月后再娶进新人,三五个月时间足够了啊,到时管他想干什么呢。
她垂下眼眸,装出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幽幽怨怨说道:“我只是觉得候爷不该这样待我,毕竟与你是结发夫妻,你对我就再也没有一点情意了吗?你另寻新欢,放我孤单一人苦度春秋,于心何忍?”
徐俊英沉默了一下,说:“你以后或许会想起一些事情,我对你,没有什么亏欠……你认命吧!”
徐俊英离去,媚娘坐在桌旁发了一阵呆,以前的秦媚娘就是胆小怕事而已啊,徐俊英贪了人家美色,又不喜欢人家的性格,想另娶新妇就娶呗,又怕人家说他停妻再娶、始乱终弃,硬要给现在的媚娘按上一个“不贤”的罪名,就因为她得罪了二太太?
切!古代女人获罪也太容易了些。
王妈妈和翠喜、翠怜、翠思走进来,担忧地看着媚娘,媚娘说:“你们在园子里也听说了些吧?只不肯学给我听!候爷要另娶新妇了,是不是这样?”
丫头们面面相觑,低着头不说话。
“王妈妈你说,我是以前不贤呢还是现在不贤,还是都不贤?候爷方才跟我说,他另娶新妇的理由便是如此!”
媚娘拿起茶盏喝茶,慢悠悠地说。
王妈妈低头垂泪,什么话也不说。翠思忿忿道:“爷们只要想娶新妇,什么理由不能说出来?奶奶哪里不贤?比二奶奶好了几倍去了!”
媚娘笑道:“是你的主子,自然怎么看都比别人好!不过你说得对,爷们自己喜新厌旧,却要编排女人们的不是,又要风流又不想担罪责,哪有这样便宜的事?看着吧,候爷娶新妇之日,便是我请离候府之时,他要养我,我还不屑受他的恩惠呢!”
翠思连连点头:“奶奶去哪里,我都跟着的!”
翠喜、翠怜也忙说道:“便是上街讨饭,奴婢们都跟着!”
王妈妈擦掉眼泪,喝斥道:“胡说什么?奶奶可是候夫人,再胡言乱语,仔细你们的皮!”
丫头们噤了声,王妈妈发起威来,居然也挺有震摄力。
“你们几个,都出去!”王妈妈沉着脸:“今晚由我侍候奶奶!”
媚娘怔了一下,忙说:“妈妈有年纪了,还是让翠思陪夜吧……”
王妈妈说:“奶奶放心吧,我睡得浅,还能服侍着,翠喜,听见没有?你们去睡吧!”
翠喜、翠怜看看媚娘,媚娘也只有点了点头:“那就让妈妈陪我一晚,你们自去睡吧!”
几个丫头出去,王妈妈关了房门,媚娘已经自己上床去了,其实也不用做什么,盖好棉被放下帷幔,王妈妈到软榻上睡下,就可以了,谁知王妈妈熄了灯之后,却没有去睡,反而走来坐在媚娘床沿,媚娘觉得奇怪,猜到她定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便坐起来,半倚在床头,等着她发话,果然王妈妈说出一件事来,把媚娘惊得目瞪口呆,不但没了睡意,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