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老爷昨夜不知忙什么去了,未归家,徐俊英不在,徐俊朗赶紧拱手向纪清赔罪,并对媚娘说道:
“嫂嫂回原位跪着罢,司礼官未叫起,随意起去,那可是大不敬!”
纪清看着媚娘,有点不解:他在坤宁宫见过徐俊英失魂落魄的样子,才一会不见,徐俊英就那样,可见对这位如花似玉的候夫人十分钟爱,夫妻感情应该很好,可这位是怎么说的?主动跟他讨要休妻懿旨,难道她另有一层意思?想收留着这份懿旨,回来了好跟徐俊英告状?
这么一想,纪清便笑了,对媚娘做了个手势,引领她回去跪好:“威远候夫人不必着急,请跪下接旨,我这里有一份圣旨要宣读,请候夫人细听!”
媚娘无奈,只好重又走回去跪下,走过徐老太太面前,接触到老太太复杂冰冷的目光,媚娘傲慢地把脸一扬,懒得看她:早恨不得跟徐府搞清楚,再也不想看老太婆这张臭脸!
纪清一招手,身后站着的五六名太监中走过来一位,手上捧着一卷明黄绢缎,纪清拿起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品诰命威远候夫人徐秦氏媚娘温柔婉约,贤良淑德……即日起赐名秦梅梅,入宫陪伴皇后,由皇宫侍卫早晚接送,为期半月,钦此!”
徐府上下人等都呆了:皇家这算怎么回事啊?今天三道旨发到徐府,先是宣读懿旨休妻,还没来得及颁下又收回去了,第二道懿旨把一直嚷嚷着要嫁给候爷的庄表姑娘赐嫁别人家,徐老太太为此还没缓过劲来,圣旨又来,这回却是大力褒扬夸赞大奶奶人品,最后给大奶奶赐个新的名字,召进宫去陪皇后坐月子!
远处宝驹和百战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候爷这一着再稳妥不过了,直接把大奶奶送宫里去,名为陪伴皇后,其实是关进坤宁宫,大奶奶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抗旨不进宫,每天早出晚归,他们只管护着她来往于皇宫与徐府之间,她没有机会跑去哪里,半个月之后,候爷应该也回来了。
差一点大奶奶就被赶出门,早上宝驹得到禀报,说太后的人出了后宫门,往徐府来了,赶紧跑去找纪清,在宫门口见着纪清领着一群人出来,便喘着气冲他喊:
“求求你纪大总管,慢了人就没影了!”
纪清误会了他的意思,笑道:“你急什么?宣读要一阵子,你们少夫人必是不服,一哭二闹耗上一阵子,然后才找根什么布条儿上吊,咱们就算大摇大摆地过去,时辰也足够了!”
宝驹无可奈何,纪清平时挺严肃,散漫玩笑起来也是个没谱的,他只有一个劲儿地催促,往年未当上皇帝的太子与徐俊英形影不离,纪清和宝驹、百战就总混在一起,彼此了解,见宝驹真的着急了,哈哈一笑,领着众人在街上纵马奔跑,还好早上行人车马少,街道畅通无阻,到得徐府,纪清等谭公公递旨时走上去收缴了懿旨,看着谭公公和徐老夫人错愕的表情,他觉得很过瘾:让你们偷偷摸摸干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皇上都明说了不允许,人家夫妻好端端的,干嘛非得拆散?
司礼官喊起,不只是徐老太太已经腿软起不来,任由几个孙子扶的扶,背的背,媚娘也跪在那里发楞,白景玉走来拉她,却拉不动,她目光紧盯着纪清,纪清莫名其妙,只有宝驹和百战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地朝纪清丢眼色,让他快快离开徐府。
谁知离得太远,纪清却看不到宝驹和百战的神情,还以为媚娘是因为被改了名字才发楞,便笑着一并向徐府人解惑:“威远候夫人或许不明白,宫中有位妃嫔与候夫人同名不同姓,候夫人要在宫中伴随皇后十多天,免不了会见着,为防尴尬,皇上与皇后一商量,便决定让候夫人改个名儿,这名儿还是问过威远候,经威远候点头的!”
徐府人听清楚了,宝驹和百战却是恨不得踢纪清一脚,这家伙没事多什么嘴啊?
媚娘总算想明白了,气得满脸透红,头脑发晕,徐俊英走就走了,还摆了她一道,把她困在皇宫,这样一道圣旨代替了休妻的懿旨,她在外边用的名字暴光,一传十十传百,人们会渐渐地知道岑梅梅即是秦媚娘,是威远候夫人,她失去了离开徐府的好机会!
阻止她进宫庆贺皇子三朝洗礼,怕她见了皇后,皇后必定要拉她陪在旁边,帮着应付接待外命妇,女人们在一起无话不谈,她不到申时不可能出得宫门,而那时他已经出发了,不能亲自护送她回府,她若是半路跑掉,几天几夜不回徐府,虽然宝驹百战会带人跟着,但家里有长辈,规矩不容,还怕有损声誉!
原来在水亭子里,他说的坐下谈谈,只是一种话别方式,她想起徐俊英看着她说:“替我在老太太面前尽孝,哄她高兴些!”
那时怎么想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他认为她做得到吗?刚把老太太气得喘不过气来,转天就能哄得她高高兴兴的,就是有那本事,她也不可能去浪费那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