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驹在后头点了纪清腰部一下,纪清才醒过神,微微俯身行礼,告辞离去。
徐府的爷们,徐俊朗和徐俊轩、徐俊桥背扶着老太太早往内院去了,没见着齐王,女眷们也跟进去服侍,白景玉担心媚娘,不理会徐俊朗的暗示,没有走开,徐俊雅、徐俊庭倒是还在,听见齐王来了,平时未见过齐王,想要上去见礼却也不容易,齐王傲慢得不近情理,闯进别人家里,却当人家是闲杂人等,跟进来的侍卫不由分说,将他不想看到的旁人统统拦往一边,百战也未能幸免,被拦到墙脚,纪清是皇上身边的人,侍卫们当然是认得的,宝驹、翠喜翠思和媚娘站在一起,若拉走他们势必影响媚娘,也就由着他们了。
白景玉站在廊下,看着齐王跟纪清、媚娘说了几句话,转眼就走了,惊鸿一瞥间,她倒是仔细看清了齐王,果然传言不假,俊美不可方物,身姿挺拔,傲气与贵气相交辉映,形成一种令人着迷的清冷华美气质,衬得他像个天上的神君,怪不得满城名门贵女个个迷他,白府几位待嫁的姑娘,包括她的两位亲妹妹也争相应邀去参加太后托外命妇以各种花会为名义举办的选美活动,明白放出话来,就是要为齐王挑选王妃的。
可白景玉此时却有些迷惑了,齐王突然来到徐府,只为与大奶奶说几句话,有着那样冰冷眼神的男子,对大奶奶说着劝慰的话,语气又是如此温柔,而大奶奶是为拿不到第一道休妻懿旨痛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说大嫂她竟然是愿意被休的?为什么?白景玉眼中的迷惑逐渐变成了迷茫。
锦华堂里一下子倒了两个,老太太和庄玉兰,像夏天中暑般,昏昏沉沉,庄玉兰被送进房里,清醒过来之后号啕大哭,累了便低声抽泣,老太太则躺靠在二堂榻上,不声不响,闭着眼睛,只有胸脯急剧起伏着,让瑞雪她们知道她心里的愤怒和不甘。
午饭摆上又收下,庄玉兰茶饭不思,老太太勉强喝了半碗珍珠米粥。
申时,徐二老爷总算回来了,听说了事情经过,急忙赶到锦华堂,给母亲请安,嘘寒问暖,徐老太太让瑞雪取了靠枕垫在后背,坐着和二老爷徐西平说话儿。
老太太说道:“俊英去了哪里?为何问谁都不知道?清华院的人都死绝了么!我要等他回来,让他带我去见太后,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徐西平道:“母亲稍安勿燥,您老不是不知:俊英身负皇命,几日几夜不回府是平常事,打仗去了边关还有几年不回的呢!”
“莫给我打岔!只让你找他回来见我,兰儿这都说了几个月了,要给他做妻室,太后答应得好好儿的,近期赐婚,却忽然许给了别人,半点不认得的,可如何是好?叫兰儿怎受得?”
“母亲啊,这可是懿旨赐婚,难道您还想推了不成?”
徐老太太恨声道:“休妻的懿旨都能收回,为何这个不能改?兰儿早配给了俊英,另许他人,便是夺妻,是要生仇的!”
徐西平忙道:“我的娘!您要这么说,可就真毁掉兰儿名节了!俊英肯听您的话,欲娶兰儿为平妻这不假,是皇上、皇后不允!儿臣那日亲耳听见,皇上对俊英说:皇上只有一位皇后,俊英你想要几个妻室?妾可以,妻不能再娶!”
老太太一怔:“你却是何时听见的,怎的不说与我听?”
徐西平一时不知怎么说,顿了顿,说:“唉唉,儿子这不是忙嘛?几日前听到的,没来得及说,事儿就成这样了!”
老太太哼了声:“你能有多忙的?这几日宫里一直忙乱纷繁,皇上都不能照常上朝,你们在衙办里却忙的什么?你可仔细着此,再莫要惹出事来,去年那事俊英替你平了,府里几个男儿又都刚荐了官,你总要为他们着想!”
徐西平诺诺应着,心里藏着事,继续劝告母亲:“太后懿旨其实是圣意所指,不可违逆,否则咱们徐府被降罪,老的老小的小,那可受不起!兰儿被赐嫁的那人,儿子听说过,是先皇宠信的外官,如今回到京城,皇上自不能轻看他,封官晋级,知他新近丧妻,便欲额外加一个恩典,赐嫁兰儿,便在情理之中了!”
老太太板着脸:“先皇宠信的人,不定有多大年纪了,我们兰儿好好的黄花闺女,却去做个续弦,到底是吃了大亏!皇家有的是公主郡主,既然想给恩典,嫁了自己家姑娘不成么?却绕上我们家兰儿!”
“皇家公主郡主怎肯嫁个四五十岁的半小老头儿?”
徐西平见老太太瞪着自己,自知失言,忙又说:“其实太后看上兰儿,也是情有可原,咱们与皇家不是有点亲戚关系吗?皇家肯将自己亲戚家的姑娘赐嫁,那是恩典,反过来,庄家此后可以名正言顺地依赖求告太后扶助,兰儿嫁的这一位,品秩不小,从二品啊,兰儿的叔父才是三品的知州,以后靠着这位女婿,可提携的地方多着呢!”
老太太这时候才算听出味儿来,微微颔首:二儿说得对啊,不能嫁给俊英,总要嫁个有头脸的。到底还是太后赐婚,嫁的是新晋二品京官,再怎么说,这桩婚姻只有对庄家有利!
老太太长舒了口气,失望过后重新又有了希望,让季妈妈到厨房去置一桌好菜,今晚好好劝慰玉兰,明日起要积极备嫁,太后懿旨太苍促了些,三日后就得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