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声妹妹却引得梅梅痛哭失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明明不是亲生骨肉,可就是把人家当亲人依赖,说着不在乎秦家人,过了这么多天,确定他们真的不要自己了,心里像刀扎似的难过。
一个人最好不要动情,动了情必定会被伤害,即便是亲情也一样!
秦伯卿把梅梅揽进怀里,由着她哭,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不作声地陪她流泪。
梅梅哭了一会,发泄够了,才闻出秦伯卿身上有浓浓的酒气,便推开他,眼睛红红地瞪着他:
“你竟然喝酒!你还吃着张先生的药丸子,那药须得忌酒的!”
秦伯卿在袖子里掏掏,找不到帕子,仍将拿衣袖拭了拭眼睛,抬起头对她笑道:“妹妹,哥哥考了个贡元!你高兴吧?”
梅梅看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秦伯卿拉她坐下,又说:“今日有位年兄相邀,去为他家老太太贺寿,喝的寿酒,哥哥是记得要忌酒的,盛情难却,原只要与寿星喝一杯,谁知一杯开头,后边怎么也推不掉……不过哥哥不后悔,不喝这点酒,刚才还没力气打进来呢,就见不着你了!”
梅梅一楞:“你刚才是打进来的?”
“可不是打进来的?我好不容易趁得这机会来见一见你,老实站门口等着,他们竟说什么:我们夫人不认识秦公子,你走吧!我一怒之下,抢了旁边一人的棍子,就打进来了!”
梅梅噗哧一笑,宝驹和百战他们守在前院,认得是秦家大爷,不然凭他一个白脸书生,能打进来才怪!
旁边几个丫头也拿衣袖遮着嘴笑,秦伯卿对翠思说:
“笑什么?瞧着你家大爷不会打人是不是?给我拿杯茶来!”
三个丫头互相推挤,争着往外走,大爷这一来,大家都只顾着欢喜,竟然忘记去倒茶了。
梅梅忙说:“先给大爷一杯温开水喝,翠思让厨下煮碗醒酒汤来!”
“是有些醉了!”
秦伯卿看着丫头们出门去了,扑靠在桌上以手支额,长吐口气说道:
“你嫂嫂和我说了些话,我也能知你心里酸苦,那样的高门勋贵,确实不是我们这样人家攀附得起!父母只生有我们兄妹二人,自小形影不离,我明白你的心思……徐候求娶时,母亲与族人喜不自禁,只道是富贵逼人来,我只隐隐觉得不安,后来果然出事!幸而妹妹又活了回来了,死过一次,完全变了个人,不管你怎么变,始终是我秦伯卿的妹妹!出了什么事你都不怕,你有哥哥——虽然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哥哥是你的哥哥,跟你站一边儿!”
翠怜捧了杯水进来,梅梅含着泪接过,递到秦伯卿手上,示意翠怜下去。
秦伯卿将水一饮而下,喷着酒气,继续说:“这次你在徐府闹起来,徐府二老爷去过咱们家,说你趁着候爷不在府,忤逆老太太,将老太太气倒,之后又擅自带了恒儿出府,合府人都拦不下,去了别人家里居住!徐二老爷让母亲速速来劝告教导你,将你送回徐府,免得候爷回来,就难以收拾了……母亲当场病倒,如今还躺在床上,她老人家严令:家里人谁都不准来寻你,连王妈妈和你那两个小丫头也不准!这就是为何你出来这些天,我没能来看你的缘故。我看母亲每日哭过了又发呆,却不像往常愁苦时不思饮食,她还能进些粥,你带回去的燕窝,王妈妈给弄了,她也吃着,我猜她老人家有两个想法:一是想让我装聋作哑避开此事,等过了四月初殿试再说;二是母亲想通了,她让你自己拿主意,不接你,不看你——她早从你嫂嫂那里知道岑宅是你买的,你在外边这段日子里,不给你任何依靠,由你细细去思量,你是作母亲的人了,回徐府或出来单过,自己作主!事情过去后,母亲还是你的母亲,娘家的门还为你开着!妹妹,这只是哥哥猜的,母亲不定作如此想,哥哥希望是这样!”
梅梅听了秦伯卿一番话,心境豁然开朗,又哭又笑,怎么看秦伯卿怎么觉得他可爱,她擦了眼泪,问道:“既然母亲严令不准来看我,哥哥怎么不听话,就来了?”
秦伯卿终于支持不住,头枕着手扑在桌上:“我是出来吃寿酒的,说过了晚上回得夜些,与你嫂嫂商量过,怕你难过,偷偷来看看……前些日子也来过,白天来,守门的说夫人进宫见皇后,怎么天天进宫啊?晚上不能出来,你那俩侄女侄儿白天睡,晚上哭……只要父母抱,缠人得很!”
梅梅俯身去看他:“哥哥,你这会子真醉了!”
“没醉……我清明着呢,只是头晕!”
“那我就跟哥哥说实话?”
秦伯卿坐直来,看着梅梅:“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