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老爷忙说道:“老太太近日总说睡得不好,躺下了也未必睡着,此时得到消息想是也起来了,俊英不若先去看看祖母罢?为了你不声不响地出门去办差事,她老人家每日担心,茶饭都吃不下!”
徐俊英点头:“累祖母牵挂!如今回来了,自然该先去探望祖母!”
锦华堂果然灯火通明,二儿子陪着吃完饭,说一会话就回去了,徐老太太近日没有人陪着闲聊,百无聊赖,老人睡眠少,躺下闭目养神而已,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许多事情纷乱着,睡也睡不着,便让瑞雪瑞雨等在榻前做针线活陪着,忽听廊下婆子低声报说前院喊着候爷回来了,不知是不是真的?她赶忙爬起来,让再去探听,若是回了,便让候爷到锦华堂上房来,正说着,徐俊英就来了。
行礼问安毕,儿子孙子们环绕而坐,徐老太太用慈爱的目光打量着徐俊英,心疼地说道:“唉唉!怎地又瘦了又黑了!跟去年刚从关外回来一个样!这才去了几天啊,真真可怜见的!在外边定是没吃饱,瑞雪,让她们做些好吃的来,让候爷补补!”
徐俊英笑道:“祖母不必担心,孙儿只是担心家里,几天来日夜兼程,走得累些罢了,歇两日,便好!刚从宫里来,皇上赐宴,吃得很好,不能再吃了!”
徐老太太哦了一声,点头道:“那也罢了!明日祖母再让她们给你做滋补好吃的……可是很累了?瑞雪瑞雨备热水,服侍候爷洗洗,今夜就在祖母这儿歇了吧,明早祖母有话与你说!”
徐俊英忙站起来说:“夜深了,孙儿不该搅得祖母不能安歇,还要为孙儿费神。孙儿还要去一趟秋华院,探视母亲,然后回清华院,多日不见恒儿母子,也想看看他们!”
徐二老爷和老太太交换了一下眼神,二老爷有点窘迫地说道:“俊英啊,你不要急,你听叔父说:恒儿与他母亲,他们不在了!”
徐俊英脸色一变,看着二老爷:“不在了?是何意?请叔父明说!”
徐俊朗赶紧解释:“父亲别无他意,只是想说:大嫂和恒儿不在府里清华院,他们母子……他们母子去了私宅住!”
“他们为何要去私宅住?”
徐俊英面罩寒霜:“我只不过离家二十多天,回来妻子都不在了!偌大一个威远候府,容不下威远候夫人和儿子,传出去,让人怎么想?我可是身负皇命外出公干,妻小在家却不得安稳,这让我如何安心为国效力?”
二老爷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
徐老太太收起慈详面容,板起脸:“俊英,你二十多天不归家,一家子人为你担心,我日夜为你忧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你一回来,便是如此对待叔父兄弟、对待祖母的?那秦氏可不像她表面那样温良贤惠,你从宫里来,应从皇上那里听说过:她忤逆长辈在先,太后下了休妻懿旨,皇上是看在你公干在外的份上,收了休妻懿旨,允她入宫陪伴皇后,可她非但不懂感恩,反而自以为是,连夜抱了恒儿出府去,并没有谁逼她,你弟弟们还去阻拦她,遭她辱骂,你叔父去劝她回家,她拒不见面,这样的泼皮女子,谁家忍受得了?”
徐俊英冷冷说道:“谢祖母牵挂!我自十四岁起离家,在外十年,家里人应习以为常,不必为我担心!我从宫里来没错,与皇上谈的是公事,私事一句没说到,不知祖母所指的休妻懿旨为何意!祖母将我的妻室说得如此不堪,只也能在锦华堂当着家里人的面——当初可是皇上亲自为我查访她家底细,出自越州望族,书香门第,自岳父往上,三代为官,岳父因病早逝,家境才沦落贫寒,但她自小受岳母严加管教,读书识字,礼仪教养样样不差!皇上可不会随随便便给我赐婚,他是有眼力有见地的!秦氏若真如祖母所说那般不好,皇上会让她进宫陪伴皇后吗?满朝文武官员,公卿世家,那么多外命妇,唯有她得皇后器重,这说明了什么?她的才能与德行,非一般女子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