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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俊英在房中坐着,喝了几杯茶,左等右等,不见梅梅抱恒儿回来,心想自己应是被她无视了,母子俩自顾玩去,不管他这个沐休在家的一家之主是如何无聊寂寞。
起身走出房门,翠怜正带着小丫头端了新鲜果品来,福身道:“宫里刚赐下来的新鲜果子,夫人要吃,奴婢们洗好了,也送些过来给候爷尝尝!”
徐俊英说:“翠怜,昨夜我说过了,咱们现在虽然是住在外宅,称谓上不能乱了,夫人在府里呢,这是少夫人!”
翠怜低着头:“是!奴婢记住了!”
“少夫人和恒哥儿在哪里?”
翠怜说:“雨停了,少夫人抱着恒哥儿到园子里去看蜻蜓。”
徐俊英点点头:“好,我也去园子里走走……这是什么果子?若是洗过留不得,你们分了吃吧!”
房檐仍滴着水,院中花草树木经雨水冲洗浸润,红肥绿浓,愈发鲜艳透亮。
徐俊英出了主院,在园子里一通乱走,哪里见着梅梅母子的影子?连声音都没听见。
前主人很懂得享受的,自己居住生活的地方,花了大批银子来修整,岑宅占地不到候府三分之一,比不上候府的豪华气派,其整体构筑却精巧绝妙,玲珑隽美,亭台楼阁,假山游廊,不大不小一方荷花鱼池旁甚至有座精美的石舫,园子里遍植花草林木,并不论名贵与否,但看适宜庭院植种,茂盛昌华的,便种的到处都是,弄得个园子郁郁葱葱,花园锦簇,生机盎然,园中甬道花径,纵横交错,或以时下价值不菲的冰裂纹水磨大理石铺筑,或以天然朴拙的鹅卵石铺砌,清新干净,大雨过后漫步园中观景,很是赏心悦目。
眼望美景,耳中听得园中鸟雀吱啾,呼吸着空气中清甜花香,徐俊英一直提着的心不觉放松下来,把老祖母气得病倒,他也暗自慌乱了一下,后见老六神态安稳,兄弟眼神交流间,并未见他有特别的暗示,起身送他出门他也没说什么,想想平日老太太身体很好,离府时又有二叔父和弟弟环绕在老太太身边,应该不是很要紧。但终归是被他气病了,还是得回府去看看,梅梅现在不可能跟他回去,也要和她说说再走。
以前跟随在父亲身边,父亲不时教导他,要好好孝敬祖母和母亲,祖母生下父亲,却被太祖母夺了长子去抚养,伤心难过许久,每日跑去太祖母院子门口,只为听父亲的哭声笑声,直到有了二叔父之后才好些,祖母每每对父亲说及这段往事,母子俩都要流一阵子眼泪,父亲对祖母的孝心是无人能及的,除非他不在府里,否则早中晚三餐必定要亲自侍奉,陪在祖母身边,这一点连二叔父都做不到,当然二叔父陪着祖母的时日多长些,父亲常年在外,在京中的日子屈指可数。而自己的后母郑氏,在父亲眼中是贤良的,徐俊英两三岁上跟在她身边,她悉心照顾着,并未亏待自己,如今她也受了郑美玉的害,病瘫在床上,徐俊英不想对她有什么论说了,唯有尽力医治调理,要求她身边奴仆用心服侍好,希望她能康复起来,他会顺从她的意愿,立恒儿为世子,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料想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也迟疑不决,有过思虑,毕竟立世子事关重大,恒儿以后袭了爵位去,自己亲生的孩子怎么办?是梅梅一番话让他想通了,心境豁然开朗。异域来的梅梅有胆识,胸怀锦绣,气度不小,一个小女子,好整以暇坐在候府里操纵外边一群人为自己赚钱,她想带着恒儿离开,说恒儿不需要做世子,他只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必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这就够了!
因为梅梅,他有了另一种信心:子孙自有子孙福,没必要去为他们考虑那么多。
既然如此,还是按祖辈的规矩办,做为长子,恒儿就是世子,将来该他来继承爵位。
徐俊英心思散漫,沿着冰纹石甬道信步而行,穿过一道月洞门,眼前一片锦绣花海,妍丽灿烂,左边甬道隐入紫藤花林中,右边甬道折往一片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假山后隐隐传来水声,他想了想,顺着右边甬道走去。
绕过假山,眼前又是一片奇景,岑宅里居然有小溪蜿蜒流淌,水势起落间,即有潺潺水声,徐俊英觉得奇怪,这可是城里,前后左右皆有街道,环绕无数人家,哪里来的溪水源头?仔细看去,才算明白了,他刚才走过的那个圆形池子并无特别,而面前这个月牙形水池便有趣了,也不知道前主人是怎么弄的,生生人为造就一条小小的溪流,水自东边池角来,顺着精心铺垫的渠道,活泼泼地往西边池角涌流而去,徐俊英看着这道小溪,暗赞前主人的独具匠心,做出这桩奇巧工程来。
池畔一个方形亭阁,天气渐暖,亭子四边镶着的雕花隔扇已尽数拆去了,梅梅原来带着恒儿在这里玩。此时她和丫头仆妇们在里面,围成一团不知做什么,一忽儿屏息无声,一会儿吱吱喳喳笑闹不休。
徐俊英走过去,小丫头回头看见他,喊一声候爷来了,众人呼啦一声离开原本围绕着的桌子,低着头规规矩矩站到边上去。
恒儿坐在一个棉垫子上,翠思站在桌旁扶着他,梅梅将只小方瓷盆一盖,很快塞到桌子底下,起身对着徐俊英略一屈膝,微笑道:
“候爷这么闲啊,我以为你回候府看老太太了呢!”
恒儿不见了有趣的小玩物,哇哇大叫,徐俊英走近他,刚一伸手,他便顺势攀到徐俊英手臂上,徐俊英抱着他笑对梅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