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阳光照进院子,梅梅还在床上,林如楠来了,拔开挡驾的翠喜翠怜,自己走进房间:
“威远候都出门了,我还怕谁?”
走到床边,捺开纱帐:“天下间有这么懒的候夫人、当家主母?快给我起来!说好了今天学骑马,你还睡,看我把棉被掀了!”
梅梅抱住棉被,眼睛却睁不开:“别吵!让我再睡会,再睡一小会……”
“还睡!太阳三尺高了,快起来吧,我把马儿给你弄来了!”
“学骑马干什么啊?恒儿呢?我的儿子!”
梅梅慢慢清醒过来,伸手四处摸索:“哪去了?翠喜!”
翠喜走起来:“回少夫人:恒哥儿早起来了,候爷出门前陪他玩了一小会,现在跟着翠思在园子学步呢!”
“噢!现在几点了?不是……什么时辰?”
林如楠说:“辰时!”
梅梅伸了个懒腰,一骨碌爬起来:“睡到辰时确实有点过了哈,你们怎不叫了?让林小姐看我笑话!”
翠喜道:“回少夫人:候爷说不必叫起,昨夜睡得不好,让您好好睡!”
“唷,你家候爷真体贴!”林如楠笑道:“我看笑话怕什么?,一会另外有人来看就不好了!”
梅梅下床往里边净室走:“谁啊?齐王又来?昨晚我还怕他不送你回到家呢!”
林如楠哼了一声:“他本来不送的,只叫两名侍卫跟着我走,后来见徐俊英和张靖云、灵虚子送我,他又跟了来!”
梅梅笑了:“张靖云和灵虚子差不多,徐俊英那样的人,也能做护花使者,倒叫我大开眼界!”
“什么叫护花使者?”
“就是保护疼惜女孩儿的男人!”
“去!徐俊英护的是你这朵花!”
净室门嘭一声关上,听不到梅梅的回答,徐俊英站在隔扇外,手里捧着只红色锦盒,神情怅然。
早早出门,紧赶着回来,又听到梅梅背后说他不好,他怎么就不能做护花使者?他不够疼惜她?也许是的,他没有机会,没有闲空,那好吧,从今后会加倍疼惜!
他去了一趟候府,给老太太请安,二老爷、二太太都在,但他们依然没有请来老族长和族中长辈,意即不同意分家,老太太哭着说分家即是拆骨肉,责斥长孙失了本心,为一个女人连至亲骨肉都抛舍,徐俊英淡然说:“树大分枝,家大分家,此为常理,人之常情,说到至尊骨肉,难道我儿子不是至亲骨肉么?妻室是一辈子相守相顾的人,出一趟远门回来,险些就一并失去了,情何以堪?再大的家,再多的功劳有什么用?身为长子长孙,我为家族尽了一份力,以俸禄奉养祖母,弟弟们除了老六,已全部出仕,安置妥当,几个妹妹出嫁之时自会按份例为她们添妆,兄弟分家,亲情未断,有需要帮助时,照旧会帮,何来抛舍骨肉之说?”
老太太辩不过,说道:“那秦氏懂什么?打理内务、银钱收支之类或许她会些,那人情世故来往,她可是半点不通!即便分家,我也要跟着长房住,没有我,候府会乱成一团糟!”
徐俊英怔了一下,随即答应了,候府占地宽阔,割分一半出去,锦华堂属于二房那边,若是老太太跟了长房住,他可以造出第二个锦华堂,老太太却不一定满意,她的心在二老爷那边,在长房这边不可能住得舒心。
他看出来了,现在不是梅梅怕老太太,而是老太太有点悚梅梅,这一老一小住在一起,还不知道是谁挫了谁呢。
他确实从未想过要分家,但经过梅梅这一闹,他觉得非分不可了,他连自己的小家都保不住,还去护着一个对自己淡漠如水的大家,真的是太可笑了。
和二老爷说了一会话,说明分家势在必行,让他做好准备。之后他去了秋华院,看太太,大妹妹徐小娟回到了娘家,守在母亲病榻前垂泪,徐小娟性子有点像郑夫人,言语不多,内心强悍,自小和徐俊英并不亲厚,受了老太太的影响,劝哥哥少听秦氏的话,秦氏不贤,才致令家里乱成这样,徐俊英看她刚回娘家,不想多说什么,兄妹话不投机,坐了不到一刻钟,徐俊英就走了。
回到清华院,进东院小库房翻检了一下,他记得母亲留有一匣子金银珠宝首饰,原是交给周、林二位姨娘保管,他准备娶秦媚娘时,二位姨娘拿了出来,让他新婚时送给新娘子,说明这是亲婆母所赠,他当时让宝驹先收在东院,没想到一时忙乱,直到上战场都没记得起来,现在再去翻找,拿给梅梅。
梅梅从净室出来,坐到梳妆台前,让翠喜弄头发,林如楠站在一旁看,她穿着男装,也窜掇梅梅穿男装,梅梅说:“又不出去,就在锁春院,穿什么男装!”
她是有点顾忌齐王,穿着男装,齐王眼勾勾地看着她,不自在。
林如楠说:“随你!穿着裙子骑马,不大好弄就是了。”
梅梅想想也是,便说:“好吧,找件颜色好些的男装穿上吧!”
林如楠笑道:“我来找!上次送的那一柜子衣裳在哪里?”
翠喜手一指:“在那边呢,靠墙角那只长柜子!”
林如楠很快挑了件宝蓝色锦袍,还特地拿了条雪纺长纱巾来,两人对着那条纱巾,想起齐王的怪样子,好一阵笑。
翠怜捧了只红色锦盒进来:“少夫人:候爷回来了!”
“哦,知道了。这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