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点头:“我和恒儿,等你回来!”
徐俊英深吸口气,将梅梅扶起:“记得吃药……多保重!”
说完即转身离开,他知道再不走,就一直这样拖着,走不开了。
梅梅送到门口,看着他头也不回大步而去,步伐坚定决绝,没有一点犹豫。
内心暗自吐槽:嫁给军人就这样子啦,毫无优柔浪漫情调,若是个文官,说不定会三步一回头,挥两下手,表示一下惜别之意。
忽想起秦媚娘刚嫁给徐俊英时,他也是这样绝然离府,秦媚娘可曾送他出门?看着他的背影,她是怎么想的?而徐俊英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历史似乎重演,当年他离开家门,新娘子鲜艳妩媚,他碰都不曾碰过呢,转眼间回到家给他生了个儿子!这一次……梅梅忽然坏笑一下,可惜没有郑美玉那样的表妹了,不然还真愿意跟她玩上两手!
候府锦华堂,徐俊英刚一离去,徐老太太便收起脸上笑容,将桌上一只素雅精致的越州瓷盖碗茶盏挥落地上:
“他还是我徐家子孙吗?那样一个女人,也值得他宠上了天!太不像话,真真要气死我了!去叫你们二爷来!”
瑞雪正要走去吩咐婆子,季妈妈朝她使了个眼色,俯下身子轻轻按揉老太太的双肩,小心说道:
“奴婢怕传错了,老太太可是要传二老爷来?”
徐老太太怔了一下,侧头瞪着季妈妈:“传你们二老爷!”
季妈妈忙垂下眼眸应了句:“奴婢知道了!”
转去看瑞雪,瑞雪这才走到门口,吩咐婆子:“老太太传西府二老爷,速去!”
徐老太太听得真切,胸口急剧起伏着,呼吸越来越粗重,季妈妈急忙替她顺胸口,一边劝慰道:
“这是何苦来?老太太顺口气儿,想些高兴的事罢……”
她忽地抬眼朝瑞雨看去:“表姑奶奶呢?这会子该是起床了罢,快快去请表姑奶奶过来!”
“不要叫她!见着她更教我气恨,若是当初嫁给俊英,现在肚子里怀的就是徐府的子孙!”
老太太越发气怒交加,瑞雪赶上来和季妈妈一道替她顺气,被她一掌推开:
“贱丫头!谁教你说的西府二老爷?这府如今是分着了,我还在这儿坐着呢!父母在堂,不可分家,他说分就要分,若没有皇上多事,我必不让他得逞!候爵不是他一个人的,几辈子祖先挣下来的荣耀,传到他手里,便不顾叔伯兄弟,独自显贵,他休想!”
老太太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我两个儿子,这么多孙儿孙女,谁不懂礼仪仁孝?只娶得那贫门低户少教养的女人进来,带坏了我的长孙……一家人就这么分开——西平啊,当初为何给你取个这样的名?如今好好的候府不住,却要归置去那西院!”
瑞雪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老太太息怒!老太太息怒!是奴婢的错,奴婢说错话了!”
老太太眯缝起眼:“说错话了?既是说错了,还等什么?到廊下去跪着,若不想领别人的罚,便自己掌嘴!什么时候叫停,再回来!”
瑞雪哭着伏在地上:“老太太饶了奴婢……看在奴婢八岁就跟在老太太身边的份上,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八岁跟在我身边,我可曾亏待过你?成日里像小姐似地养着你们,都还养不熟!欺我老了,作不得你的主?还是看着候爷年轻俊美,许了将来收你进房抬做姨娘,你便肯认他做主子?他只说了一遍西府与候府怎样怎样,你就记下他的话,绕上个西府二老爷!真真瞎了你的狗眼!徐府只有一位二老爷,不分哪边!没错,攀上候爷总有好处,看看瑞珠瑞宝、带着嫁妆配了军中的人,如意绣儿,脱了奴藉,得着田庄金银回家另嫁,你们一个个也动心了吗?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
老太太说着,眼神异常凶狠地扫了一眼身后的瑞雨瑞风等丫头,几个丫头立即跪下,齐声道:
“奴婢们不敢!奴婢们记得老太太的大恩,老太太才是奴婢们真正的主子!”
瑞雪羞忿气苦,一句话说不上来,直哭得泪人儿似的,季妈妈喝斥:“杵在这儿等赏么?还不自罚去!”
瑞雪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出门去,季妈妈俯身低头,继续为老太太按揉,老太太闭上眼,长吐口气,说道:
“大了不中留,把她打发了吧!”
“好,等奴婢得闲,给她寻个合适的……”
“不必,叫个人牙子,卖了出去!”
季妈妈微顿了一下,只应得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