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香艳的上午,串串雪白香兰花朵儿如凝脂美玉般隐现于绿叶间,他抱着红玉滚在竹躺椅上肆意翻云覆雨,销魂忘形……徐小娟已走,绿玉守着书院门,一切如同往日那样,都算计好安排好了的,不可能有人知道,谁想捡拾起地上书本时他忽然看到一枚拴着红丝同心结的白玉环!红玉和绿玉进书院侍候他读书写字,早成了他的人,身上有什么佩饰挂件他了然于心,绝不可能有这样上好质地的玉佩!为慎重起见,他特意唤来红玉绿玉,让她们看白玉环,两个丫头都只当是他的物件,还说怎么未见爷佩戴过?
李兆暗自心惊,想到当中哗然一声树枝响,把他和红玉吓了一跳,起来四处观望不见异样,唯有头顶上花枝摇晃,当时还以为是鸟儿惊枝,却原来有人!
有人在隔壁墙头偷窥到他和红玉……
他和徐小娟入住候府,所用的丫头婆子除了三四个是江原老家带出来,其余都是候府划拔,后来老太太又把红玉绿玉给了徐小娟,他用在书房,虽说只是奴婢,可以任意处置,可毕竟身契文书未交到手,按说他不能乱动,徐小娟也不容许他收通房,可这俩小丫头相貌俊秀,乖巧伶俐,实在惹人疼爱。徐小娟任性霸道,脾气不好起来摔茶杯骂奴仆,在床上也是喋喋不休,夫妻间早没有了往日柔情,一番云雨过后全无意趣,有时还徒添懊恼,得着两个水灵灵温柔小意的丫头在身边,开头只是搂抱抚摸亲嘴儿,到后来欲火中烧,再也禁受不住,趁着徐小娟外出,一举收了两个陪读丫头,事后订立攻守同盟,叮嘱她们小心隐瞒着,只要徐小娟不在家,书房院里便是风光无限,激情销魂。只以为他的书院僻静,离主房又远,这一番风流韵事隐藏得天衣无缝,却不料还是被人发现了。
香兰榭,住的是罗家表妹,在锦华堂一起喝过茶,分了男女座次,他还是能看得清楚,姐姐温柔似水秀美娴雅,妹妹活泼俊俏有着一双勾魂桃花眼,定是她们姐妹中的一个窥见了,这可如何是好?李兆尴尬得无以复加,这玉环明摆着是件贵重物品,不是奴仆能有的,罗家表姑母年纪大,不可能爬上墙头,想来想去,唯有这两姐妹了,女孩子爱做香囊,红玉和绿玉总让他拿了竹竿摘取完好的花骨朵缝入香囊,罗家表妹们为着摘花做香囊爬上墙头,也是有的……窥破红玉绿玉的秘密事小,这俩姐妹心里该怎么想他李兆?他可是来读书考功名的,平日注重仪容风貌,保持着翩翩佳公子形象,可如今……李兆捶头不已,懊恼得好些天不思茶饭,再无心理会红玉和绿玉。
他曾经萌发了往香兰榭拜望罗家表姑母的想法,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决,院里没有个男人,他怎好冒然进去?听徐小娟说罗家表妹正在与六弟议亲,这样不是搅了人家的好事?
可是那件事,还有手上玉环又怎么办?李兆无端地添了块心病,有时候想算了,就当从没发生过什么事,姑娘家肯定也不会、不敢再惦记着那种事。有时又想着,要能当面见一见两位罗家表妹,谁跟他讨要玉环,便还她……
李兆没想到自己和罗家表妹的缘份实在不浅,今日自行投进他怀里的是小表妹罗香影,她站稳了脚跟,手还撑在他胸前,睁着双桃花眼错愕地看着他,李兆刚说得一声:“表妹没事罢?可跌疼了?”
罗香影飞快地四顾扫视,见没人在旁,双腮红透,微垂着头退后一步,行过礼,裙裾翩然旋转,伊人隐进院门去了。
留下李兆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院门掩上,只能微微叹气,带着一腔憾意,举步往月华院走去。
甬道尽头拐角处,一株大丽花树后面,路过此地的徐小婉、徐小敏刚好将此情景尽收眼底,又惊又羞,满面通红,婆子们惊慌失措,拖着她们走,徐小敏一甩手:
“放开!扯得我手痛!看都看过了,还避什么?”
几个婆子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埋怨:“说了不走这边,偏要贪近不肯绕道,如今好了,你这个教引妈妈,带着小姐看了不该看的,我瞧着你怎么处?”
徐小敏笑道:“妈妈们急什么?我们不说出去便是了,又不是三岁小孩,该懂的事总是要懂!”
教引妈妈大惊失色:“四姑娘可不能这般说话!您是闺中小姐,还未行及竿礼……天哪!这可如何是好?这内院本就不该让姑爷住进来,还自个儿四处走动,今儿遇见撞上的是表小姐,偏让府里这两位看见,若是哪天不小心还遇上了怎么办?不行不行,我非得去告给少夫人不可!”
吵吵嚷嚷走着,拐上围廊,月洞门进来一群人,原来是西府二奶奶白景玉,带着婆子仆妇们过锦华院给老太太请安,大老远便听见她们的说话声,白景玉过来和两位妹妹互见了礼,问过事由,说道:
“事关府中姑娘清誉,都有我,问起你们才说,若没人问,谁敢泄漏半句,等我和大奶奶说一声儿,打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