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娟和罗庄氏被唤至锦华堂,还以为是来吃饭呢,徐小娟让两个奶娘丫环抱着李娇、李诩一起来了,却见老太太满面乌云,指着她一通大骂,又对罗庄氏冷声责斥,罗庄氏满脸通红,流着泪跪下来磕头,等到徐小娟弄清事由,楞在当场,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只不过在秋华院骂了丈夫两句,他气呼呼地走了,自己没及时赶上来,也不当回事,自顾在秋华院喝茶消气,两个时辰不到,就给她惹上一个良妾?
就听白景玉对她说道:“恭喜大姑奶奶!老太太亲自为大姑爷指的妾室,又是自家亲戚,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大好事啊!”
徐小娟嚎哭起来:“我家夫君为什么要纳妾?好端端走在园子里,一个丫头都没见着,只在她家门口一晃,便缠上她了?定是她家女儿不知羞耻,自行投怀送抱!老祖宗,你要给孙女作主啊,孙女不要妾室!”
老太太冰冷的目光盯着她:“我还没死,你再敢嚎一句!此事关乎园子里几位姑娘的清誉,过一个月关家也该来迎娶二姑娘了,你好歹是长姐,该为妹妹们着想!李兆今夜就纳了罗香影为妾,再无二话,你们即刻回去把事儿办了!”
罗庄氏朝老太太福了福身,爽快地转身就走,徐小娟哭天抹泪不依不从,一边喊着:“我要去找大嫂,让大嫂来评评这个理!”
老太太让两个婆子抓住她,指着季妈妈说道:“你替我掌嘴!”
季妈妈到底下不了手,老太太说:“难道要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动手?”
季妈妈的手在徐小娟脸上拍了两下,老太太对徐小娟冷声说道:“没有我,你能有今天?你去找她,去啊,她除了讥笑你,还会将你赶出这个门,你信不信?不听祖母的话,就等着出府去挨饿受穷去罢!”
香兰榭里,罗香影更是疯了一般,把要近身替她梳妆更衣的婆子丫头一个个推搡开,罗庄氏急了,亲自上前摁住她,被她咬了一口,罗庄氏又痛又气,猛地将她往外一推,罗香影跌倒头撞在榻沿,竟是撞晕了。
罗庄氏只道是死了,上前去搂在怀里心肝尖儿喊着大哭起来,罗照影探了探鼻息,摇着她道:“娘啊,妹妹只是晕过去了,不趁着这时候办事,一会醒来,像个小老虎似的,谁还能抓得住她?”
一句话提醒了罗庄氏,赶紧叫来婆子丫头们替女儿擦身更衣,罗照影亲自替妹妹重新梳了头,戴上白景玉教人送来的几样首饰,珠钗金钿步摇玉簪,与平日里表姐徐小娟戴的也差不多,权当是李家为新姨娘备下的头面了,罗照影抚摸着妹妹粉红的桃腮,想了一想,起身走开,过一会回来,手里端着一小杯酒,让丫头铃儿帮忙,将酒徐徐灌进罗香影嘴里,吁了口气,说道:
“这样她就是醒来了,也没有力气伤着自己!”
白景玉无意揽着这么个差事,哭笑不得之下,也只能尽心去办,当然不用她东奔西跑,只坐镇月华院,指挥婆子仆妇们布置喜堂,将上房右侧的厢房做了新房,徐小娟被婆子们扶着回来,不停哭泣,一对儿女又饿又累,也哭个不休,白景玉烦恼地看着她们母子,吩咐奶娘丫头将孩子抱下去,并交待立即去厨房取饭食回来给他们吃,丫头打了热水给徐小娟净面,徐小娟四处找不到李兆,白景玉说:
“新郎在整装,一会就出来了!”
徐小娟骂道:“哪门子新郎?他是我丈夫!今夜他敢和那小妖精洞房,我让候府侍卫杀了他们!”
白景玉瞟她一眼:“随你,但你记着老太太的话:敢在老六娶罗大小姐之前闹出什么来,你便等着被赶出候府吧——这回赶你的可是候府至高长者,你亲祖母!你可能不知道大嫂有多厉害,又有大哥宠着,她都不敢轻易招惹祖母,你试试看!”
李兆在另室沐浴整装,有点不能相信,又无可奈何,走路想着心事被表妹撞入怀中,竟成了他房中人,这种事真不知该说成是笑话还是佳话,当成艳遇却错不了。可他多少有些不舒服,这不是强迫人吗?娶妻纳妾,总得问过他一声啊,但二表嫂说了:罗表妹多才多艺,相貌俊美,又是自家亲戚,老太太想替她寻个好依靠,看中大姑爷,便给了你。长者赐,不可违,姑爷明儿别忘了道一声谢,这样的好事,别人可是想都想不来!
既然如此,他便接受又如何?罗表妹确实美貌多情,被她那样看上一眼,不失魂也不由得想入非非,更何况他与表妹之间有秘密,那块玉环……不管怎样,先收入房中再说,是长者赐,从此有了名正言顺的妾室,徐小娟能怎么样?
徐小娟还真的不能怎么样,白景玉有意拿老太太压制,责令她礼成后回上房关门睡觉,再憋屈也不准闹事,以后时日长着呢,想做什么过了今晚再说,留下几个婆子守着,自己回西府去了。
新房里却是春意缱绻,罗香影撞晕醒来,头上已罩上红盖头,有心想挣扎也使不上力气,迷迷糊糊被推进小轿,抬至月华院,过了礼送入洞房,李兆揭了红盖头,只见新人一张俏脸如覆红霞,艳丽异常,一双桃花眼此时水汪汪含情带嗔地看着他,红唇半启,欲言又止,李兆挨近她坐下,轻唤一声:“表妹,香影!”
罗香影即往他怀里倾倒,李兆浑身酥软,急忙挥手让仆妇丫头们退下,拥抱住新人亲吻,新人却似比他还要急,双臂紧缠上来,娇喘不止……李兆喜不自禁,就着一室红烛喜光,宽衣解带,和新人成了周公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