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太太的责斥,梅梅扫一眼边上的徐小娟,徐小娟别过脸去,又看看白景玉等人,白景玉无奈摇头,这事说不说出来都无关紧要,方氏心里不舒服又如何?到底是庶子,不给就是不给了,只有认命,却是老太太没事做,硬要喊了梅梅来,如果两下里有了冲撞,又是气怒几日不相见,犯得着吗?大过节的。
梅梅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也值得争论不下的?还是名门世家呢!自个儿兄弟妯娌有急难之处,难道不该帮衬一下吗?我也是和候爷商议了才做此决定。四爷岳丈家出事,大过节的四奶奶必定要回娘家看看,多给她拿些物件银两回去补贴一下那边又怎么啦?谁没有娘家?谁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若不是候府规矩定制在那,再给她多一些都无妨!”
白景玉看着方氏说道:“听见没有?原是事出有因,你不要凡事瞎起哄,仔细让二太太知道,少不了你一顿训斥!”
徐小娟还是不服:“大嫂好心想补贴,拿自己房里的份例给她不行?为何要动公里的银子,好人却是你做!”
白景玉怔了一下,这徐小娟真是讨打,她看向梅梅,就见梅梅冷笑道:
“大姑奶奶这话问得好,但这样的话你不配问出口!下次再乱嚼舌头,我会扣你一个月例银,你可以试试!我做什么好人?我是候府主母,掌管候府中馈,所有银子归我支配,自家兄弟妯娌,给谁,给多少,我说了算!”
徐小娟看向老太太:“祖母,你看她这话……”
老太太瞪着梅梅:“你说了算?那么你将我放在何处?规矩定制全然不顾么?这家让你来当,不消几年,还不败掉了!”
梅梅淡然道:“规矩定制是死的,人是活的,用作参考即可,何必为死物所拘?候爷是一家之主,俸禄养着全府,老太太是家中尊长,我听谁的?自然是听候爷的,老太太不喜,自去与候爷说。若是听了老太太的说不定会让外人取笑:忍看家中子弟用度竟不如归府客居的姑奶奶!老太太疼爱姑奶奶到如此境地,都舍得花费精力财物为大姑爷办喜事娶良妾,却不肯多给自家孙子一些补助!我不信与自家兄弟妯娌亲好反而会败家,暗自觉着,再多的银钱拿给白眼姑奶奶花,那也是白搭!”
老太太和徐小娟一同气晕了头,老太太拍着矮几:“你滚!滚!要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徐小娟指着梅梅:“你骂我,骂我是白眼……”
梅梅逼上一步,盯着她:“把你的手拿下,再敢撅着,我扭断了它,你信不信?”
徐小娟急忙把手收回袖笼:“你……你竟是这么凶狠!我哥哥可回府来了!”
梅梅冷哼:“早想凶你了,以为留着你对大太太的病好歹有用,谁知一点用处没有,你除了在秋华院又吃又拿搜刮不停,还会什么?连母亲的月例银子、吃药的银子都敢克扣,生你何用?你真是老太太的乖孙女,徐俊英有你这样的笨蛋妹妹简直是他的耻辱!你小心莫遇上他,否则有你好日子过!”
徐小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胡说!我回去把那一班婆子丫头的嘴都撕了!”
她转向老太太,撒娇地喊着:“老祖母……”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滚!你也一起滚出去!再也不要来我这里!”
梅梅侧身看着老太太:“我是否能和姑奶奶一样待遇?再也不要来了?”
老太太一个倒仰,眼睛翻白,嘴唇青紫,季妈妈、瑞雨瑞云一窝蜂上前去服侍,顺胸口的顺胸口,喂药的喂药,一迭连声喊:
“老太太!老太太!”
白景玉悄声问梅梅:“许久没见你发作,这回却舍得动她?”
梅梅笑了笑:“一时没忍住。俊英不在家,我气也气不倒她,如今她长孙回来了,她想作戏,索性遂她心愿,气死是我的,不死,那你们明天还得老老实实来请安,好生侍候着!”
白景玉嗔怪地看着她笑:“要真死了,看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气死长辈,是没资格戴孝的,你来戴吧!”
“不!不成!我怀着身子还没满三个月,让我戴重孝,你想害我啊?”
白景玉追出门来,赶紧跟着她往外走,仿佛老太太真的要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