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香影走出月华院,回身看着跟随在后的几个婆子,她可不傻,大奶奶、二奶奶赏给的东西都让婆子们带着呢,要留在月华院,等回去连渣都不会剩下给她。
朝着香兰榭而来,婆子上前敲门,院门开了,一个仆妇的脑袋伸出来,看见罗香影,吃了一惊,想关起门进去禀报再说,罗香影哪禁得她如此态度?走上去一脚踹开门,直接带着婆子入内,不一会,香兰榭里传来阵阵撕扯哭闹声……
一树花丛后,白景玉和梅梅意态悠闲地看着这一切,白景玉笑道:“那罗香影心高气傲,岂是肯做妾的?被亲娘和姐姐压着,她一个弱娇闺女唯有以死相抗,但她亲娘和姐姐却也不容得她死在这里,那晚我也看到了,竟是灌了药进的新房……唉!这世道真不知怎么说了,为利为名,亲娘亲姐妹也是可以拿来垫脚的!如今得了我们这一番话,再放了她自由,香兰榭可就热闹了,她不将那对母女打骂一场哪能出得心中恶气?如此心性,再慢慢挑拔,那罗照影要想顺顺当当做成候府六奶奶,看来是难了!”
梅梅心中了然,笑道:“二奶奶高明,下去就瞧你了的!”
白景玉莞尔一笑,两人相随离开。
而香兰榭上房内,遍地狼藉,几乎所有摆放出来的能动得了的物件都被砸到了地上,帐蔓被剪子绞开撕毁,窗纱被扯下踩得皱成一团,罗照影刚替老太太做成的一只鞋面被剪成四片散落桌下,而罗庄氏和罗照影母女衣裳鬓发皆散乱如疯子般,被罗香影拿着剪子逼得窝在榻上一角,瑟缩着不敢动弹。
紧闭的房门外,婆子仆妇们聚成一团,却不敢再拍门了,罗香影拿剪子在罗照影脸上比划,迫她喝止婆子,还不让出去告人。
罗庄氏指着罗香影骂:“你这死妮子!就这般对你亲娘亲姐姐?”
罗照影花容失色,泪流满面:“亏姐姐怜惜你,拿了体己银子给曾妈妈,让她额外做好吃的……”
罗香影呸了一声,冷笑道:“什么亲娘、亲姐姐?我自此而后只好与人说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有哪家的亲娘亲姐姐往死里逼迫自己的骨肉至亲?官家女子不做妾,虽然父亲没了,但自小的教诲我岂能忘记?明知道我的心意,偏迫我为妾,还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也只有你们这对母女能做得出来!亲姐姐是吗?你的银子权当喂狗去了,我是半口不吃的,要说你们也做对了一件,把我推给李兆,难得他对我有情,我就靠他每日一碗燕窝粥活下来,有力气撕了你们!说!是谁给我灌的迷情药?”
罗香影一手一把尖利的剪子,在罗照影面前晃动,罗照影吓得直往罗庄氏怀里拱,倒不是怕没命,这剪子在如花般的脸上一划拉,留下疤痕,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罗庄氏用手遮挡着大女儿的脸,忙不迭说道:“是我,是你娘!你待怎的?疯疯癫癫闹出那样的事来,守不住闺誉,不给人做妾还能怎样?若不如此,连你姐姐也要被牵累,好端端的姻缘就此毁了,你于心何忍?”
罗香影眼里冒火,泪水也跟着滚滚而落:“我就不是你生的?你就忍看我这样毁掉?舍了我,却把她嫁给我看上的人,你这当娘的心是什么做的?”
罗香影一伤心哭泣,手脚便软了,举着剪子的双手在发抖,罗照影一看,赶紧喊娘:“快抢了她……”
罗庄氏上去,很轻易地便夺了罗香影手上的剪子,罗香影随即扑倒在榻上大哭不止,闹了半天,她也累了,加之连日饮食不正常,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凭着满腔愤恨激起的一时之勇,能撑到这个局面,吓唬一下母女俩,已经算不错了。
毕竟也是自己十月怀胎,从小疼爱着的亲生骨肉,罗庄氏岂有不心痛的?把剪子收了,过来把罗香影抱在怀里,心肝肉儿地安抚劝慰,流着眼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