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改!”
“改不改?”
“坚决不改!”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在榻上撕缠一会,徐俊英夺了梅梅手里的绒线扔掉,直接将人抱进卧室去了。
十一月,西府那位怀有了七个月身孕的女子忽然不小心跌倒,引发早产,生下一男胎,落地不哭不闹,未满一天便死去,就像之前香雪为徐俊朗生下的孩子一样,二老爷浑身颤抖,把满院侍候的婆子仆妇打了个遍,半死不活地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闹了半天,事情也挽不回来,终是放过了。
二太太、闫姨娘和媳妇们由着他去闹,销声匿迹般连边都不来沾,只让婆子们跟在他身边,帮着他处理余下的事情,二老爷无可奈何,只得安抚了女人几句,嘱她好生将养,身子恢复起来再说。
锦华堂专心念佛的老太太听到季妈妈报说,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下,很快又闭上,连着念了几声“阿弥托佛”。
半月后,二太太让赵妈妈拿了五千两银票去找那女人,那女人也不是傻子,二话不说乖乖收下银票,由赵妈妈引着悄悄从后门离开了。
跟二老爷在外边宅子住着还能过几天好日子,进了西府,荣华富贵全然与她无关,爷稍一松懈理会不到她,便被打压欺凌,吃的是残羹剩饭,喝的是淡而无味冷洌的井水,婆子们一张嘴利得像剪刀,天天在耳边辱骂,几个衣饰华贵脸上冷得像冰似的女人还不时地来赏她几个耳刮子,她认得正房太太,两个姨娘却不大分得清,有时姨娘不来,竟派了身边人来打骂……这哪里是攀高枝享福?简直是跌进天牢地狱,担惊受怕的日子她过够了,再不肯停留半刻,先前肚子里有个孩子还想着有所依仗,如今就再没理由待下去,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二老爷找不到那女人,暴跳如雷,又将人打骂一通,老太太这回却将他唤去锦华堂训了一顿,道这是天意,他与那孩子没有父子缘,与那女人更只是露水姻缘,见不得光,不如由她去罢,做了祖父的人,也为儿孙留些脸面,以后再不许惹出此种辱没门庭的事来!
自此后,二老爷每日从衙门回来便将自己关在外书房,谁也不理,二太太自是不会去打扰他,儿子们不时去问候一声,他想见就见,不想见直接赶人,闫姨娘和唐姨娘轮番去请安探看,也只能隔着门说几句话,闷了将近一个月,隆冬季节,看看再过半个月便要过年了,他才出来进了内院,却只在闫姨娘处歇着,不回正房松雅院,唐姨娘院里也不去,二太太闻听婆子来报,冷笑一声,传来唐姨娘,教她出去如此这般传话,保管爷会弃了闫姨娘,奔她那边去。
唐姨娘自是照做不误,那早产孩子是被闫姨娘下的药,人也是她赶跑了,言之凿凿,听在二老爷耳朵里,将闫姨娘一顿好打,几天起不来床,二老爷气怒之下却也没有心思去唐姨娘处过夜,在松雅堂和二太太一人占半边院子,各过各的。二太太见冬夜寒冷,将新买的一个丫头碧珠使去替他暖床,二老爷见碧珠不过十六七岁,肌肤丰腴白晰,眉目俏丽,心里已是满意,上床搂着温存欢爱,耳听得碧珠轻吟呼痛,第二天起床又见床上白帕落红,才知竟是刚破瓜,更是大喜,随手将身上一块上好玉佩赏了她,出到堂上主动与二太太搭话,夫妻同桌用早饭,言谈和好如初,二太太当着二老爷的面,赏了碧珠两匹绫罗绢布,让她作两身好衣裳,几件值钱首饰,两盒儿上好胭脂水粉,嘱她从今儿起只服侍好老爷,别的事不必理会,这便是收作房里人了,碧珠满脸红光,福身谢了赏。
二老爷得了年轻娇美的碧珠,每日按时回府,更衣后与二太太一道去锦华堂问安,之后直直便回松雅堂,进书房也有碧珠相陪,闫姨娘那里说是病重,使人来请都不肯去了,唐姨娘本就不得他的心,更难见着他。
二太太去看白景玉,叹道:“早知如此,我以前不那么要强紧盯着,便将珍珠给了他去又如何?也省得这一番忙乱,险些儿弄出个野种来!”
白景玉接过香云手中热茶呈上,微笑道:“也罢了,如今这样反而更好些!太太让闫姨娘去办那事是对的,老爷这是对闫姨娘冷了心呢,冷落了那边,便好办!唐姨娘不过生得两个姑娘,这辈子也就这般了,只是这碧珠……”
二太太接过茶,示意她坐下:“放心吧,赵妈妈会安排,碧珠怀不上!”
“母亲可忘了香蕊?”
白景玉见二太太警觉的目光扫过来,自知失言,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儿媳原也不想让她怀上的,可她就是有办法怀上,母亲得防好了!”
二太太喝着茶,点点头:“这个我省得,唉!我这当娘的就是累,为了你们,老了老了,还什么都得提防!”
她放下茶盏,看了看白景玉的腹部,说道:“还没显呢,如今朗儿对你心意也足了,你只安安心心地养着,府里事慢慢来,再生得个儿孙,朗儿会更加疼你!”
“是,儿媳也这般想着呢!”
二太太走到门边,像忽然才想起来似的,说道:“你有了身子,又有大姐儿在身边,还是将惟儿交给我来带吧,免你太过劳累,我今儿抱了他去,明日与俊朗说便是了!”
白景玉随二太太去到惟儿床前,让奶娘抱着跟祖母回松雅院,目送他们离去,心里暗自冷笑:死老婆子,我会害他?以为我像你一样蠢呢!尽管拿走吧,才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