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院子里出现了定国公夫人的身影,梅梅想着该下去与她打声招呼,便含笑对柳静云说道:“姑娘并非寡情之人,想必心中应也记得我们家六爷的好吧?看在我们家六爷一片真情的份上,再请柳姑娘思量思量,给个准信儿好吗?我是个急性子,每每等不得你姐姐,自个儿便来找你,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问姑娘,以后便不好意思再打扰了!人生一世,或许机遇很多,但如六爷这般真情男子,你确定还能再遇得上么?姑娘慢慢想吧,我得下去应酬一番——我与我们家六爷等你的消息!”
柳静云站起来送她,看着她走到楼梯口,按捺着一颗急跳的心,轻轻咬唇道:“我……承蒙六爷和威远候夫人高看,全凭表姐为我作主!”
梅梅听得不大明白,幸而脑子转得快,立即意识到她这是答应了呢,便笑道:“好妹妹!有你这句话,我也好去交差了,我们六爷等你这句话等了许久呢!”
从手腕上退下一只通体莹绿的翡翠镯子,套到柳静云手上:“这个给你戴着,算是我这个做长嫂的一点小意思。”
柳静云满脸通红地推拒:“夫人,太贵重了……”
“贵重怕什么?给的是自家人,戴着吧!”
梅梅说:“等今日你表姐忙完她的花宴,明日我便找她商讨有关事项,还要寻媒人正式上门提亲,妹妹要有所准备!”
柳静云有些窘迫,这么着就自己把自己嫁掉了?没有父母兄长撑着,真是难堪啊!
接下来的几天,威远候府果然马不停蹄,紧凑而又有条不紊地将徐俊轩与柳静云的订婚事项办了下来,女方出面的是长乐候夫人,而男方出面的则是梅梅和二太太,她也觉得好神奇,本来以为这桩婚事按常规必定过不了老太太那关,自己是没本事办下来的,要办也是徐俊英亲自出面,老天却仿佛在帮老六,很乐意促成一对有情人喜结连理似的,老太太进了一趟宫回来,宣称要念佛吃斋一个月,谁都不见,什么事都不要来烦她,闷声不响地关闭锦华堂,连二老爷徐西平都不见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梅梅才可以全权代表候府操持老六婚事,二太太,只是作为一名长辈在旁边指导当顾问罢了。
梅梅与徐俊英、徐俊庭、徐俊轩三兄弟商量过后,一致认为老六婚事贵在神速,于是订婚三天之后即将新娘迎回候府,拜堂成亲,间隔仅够发个喜帖邀请亲朋喝喜酒,把个柳静云急哭了,原本说好了给八个月时间置办嫁妆的,候府办事也太什么了吧?
梅梅又好笑又感叹,到底搞清楚徐俊英当年仓促娶下秦媚娘的心情了,他其实也不是非急着要娶进门,他就是怕夜长梦多,因为府里有个老太太,容不得他们美梦成真。
好在徐俊轩与柳静云磨矶得够久,足以相互了解得差不多,而且也是郎有情妾有意,先订婚后娶亲,除了仓促成亲这点,算是美事一桩,没被说成逼婚强娶。
二太太报与老太太知道,说是订的长乐候夫人表妹,老太太捻着佛珠便不作声,拜堂成亲候府喜乐宴客三日她也没有动静,虽然徐俊英事先带了徐俊轩到佛堂前跪拜相请,老太太只是不理,等到新人进门几天之后,二太太再来说新娘子竟是个拖着两个年少弟弟的商女,自己出面在外边开绣时,老太太瞪大了眼,也不拄拐杖,蹬蹬蹬走出佛堂,跑到紫云堂指着梅梅大骂:
“这回总该看出你的险恶心肠了,趁着我闭关念佛,自作主张匆匆忙忙给老六娶回个上不得台面的商女!你想做什么?徐府兄弟几个,老六是有才干有志气的,你已经一枝独大,你还要毁了老六的运势前程么?徐府可容不得嫉贤妒能之人!”
梅梅看着气得哆嗦的老太太,自己也快爆炸了,这都什么祖母啊?简直比倩女幽魂里的千年老树妖还要可怕可恶可恨!
端坐着与站着的老太太对峙片刻,立即有婆子上前轻声说道:“大少夫人请起来罢,该请老太太上坐!”
梅梅不情愿地站起来,走到下边去,看着瑞雨等人扶了老太太上座,梅梅便开始不客气地驳斥老太太:
“老太太说我是嫉贤妒能之人,从哪方面说起?请明示!还有说话请凭根据,老太太几十岁的人了,可不能说错话让人耻笑,又伤了自家孙子孙媳的心,小心他们日后对您心灰意冷,少了那份孝敬!六弟娶的六奶奶柳静云,谁说是商女?老太太可请人去打听打听,湘南巨富、名门望族柳氏,那是当地跺一跺脚方圆几百里都要摇一摇的人家!柳大小姐乃柳氏一族嫡长房之长女,仪态万方,温柔美丽,自小儿便是聪明伶俐,十岁上学着掌管家政,她是到其表姐长乐候夫人处探亲时遇见我们家六弟的,六弟一见倾心,老太太只管闭关念佛,说了凡事不管,六弟只好求着候爷向长乐候府求娶,候府可是亲自去求了好几次人家才答应。那什么绣庄,还有城外的五六处田庄山庄,是柳家人临时买下来作为嫁妆相赠的,娶亲那日谁没看见?七十二台嫁妆沉甸甸而来,那里边可都不是虚空的!柳大小姐如此家世,如何配不上六弟?哪个没眼的敢说她上不得台面?出来比一比,自个儿的娘家又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