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齐王这句话,不但太医们,就连稳婆都吓得瑟瑟发抖,欲哭无泪。梅梅帮着乔太医替林如楠细细地诊了脉,让一位稍为镇定些的稳婆按他的要求,小心轻柔地探摸王妃腹部,回答他的提问,低头思索着,梅梅看乔太医额上泌出细密汗珠,显然也是又紧张又着急,心里不免窝火,该死的齐王,现在哪是吓唬人的时候,把人吓软了,有心无力,再慌慌张张什么也想不起来,那才真的找死!
乔太医指挥另一名太医上来为王妃施针催醒,交待梅梅两句,他自己则走出去照看往日灵虚子留下方子煎熬的产前汤汁。
梅梅站在床前,看着施针太医小心冀冀地落针拔针,手法娴熟,如楠的眉毛皱了一下,她赶紧坐下低头抚摸她的脸,轻声呼唤:
“王妃,王妃醒来!”
林如楠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如耳语般说道:“梅梅,我饿……”
说完又闭上眼,梅梅楞住:挣扎了一夜,不会是饿晕的吧?天哪,包括自己在内,全是废人,都只想着生孩子,生孩子的人十几个小时没进食了,哪有力气生啊!
猛然站起身,刚想开口吩咐,一阵眩晕袭来,身子摇晃着险些摔倒在床前,稳婆们惊呼出声,一旁的瑞雪急忙扶住她,含泪道:
“少夫人,您累坏了!”
立即又有消息传出,说威远候夫人也昏倒了!
齐王坐不住了,径直往内院赶来,太后迷迷糊糊歇了一夜,已经回到外厅榻上坐着,听到嬷嬷禀报,沉着脸喝道:“给哀家拦住他!”
连威远候夫人这样命硬的都承受不住,可见此次产子煞气不小,怎可以让尊贵的王爷近前!
齐王让侍卫出手将拦在面前的嬷嬷拖开,如果不是太后跟前的人,他早一脚把她们踢飞了,却听一个娇脆的声音在上房廊下缓声道:
“是谁在胡乱传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王妃也只是饿了,哪位妈妈管着王妃膳食?都傻了吗?立即给王妃拿碗热热的肉粥来,还有,本夫人也要一碗!”
林如楠需要补充体能,貌似陪生的人也需要,低血糖了好像。
齐王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问单勇:“内院管事王嬷嬷忙点什么?这样事都可以疏忽?你那新媳妇呢?”
“回爷话:太后刚起来,还有各王府王妃也过来了,王嬷嬷等人在外头侍候着……我媳妇奉了王妃之命,一直在上房贴身侍候,寸步不能离开!”
齐王沉默着:“那笨女人,这么久连个内院也管不好,那些嬷嬷侍女都是太后置的,自是以太后为主……唉算了,她不敢顶撞冒犯太后,等过了此事我替她理一理,该换的人统统换了,一个不留,由你媳妇来主管内院!”
热乎乎的肉粥入腹,林如楠和梅梅都有了力气,二人一个打气一个拼命,终是在辰时过后,齐王妃诞下了一位漂亮的小女孩。
太后有点失望,但终究是抱了孙女,逗弄了一会,交待王嬷嬷等人好生服侍着,即摆驾回宫。齐王巴不得太后赶快走,他略略看了襁褓中的小婴儿一眼,即挥手让瑞雪抱回去,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他心里想些什么。
没有进去探视林如楠,只交待婢女们小心侍候,若有闪失,必重责。
徐俊英前来道贺,顺便要接走梅梅,齐王以王妃还离不开梅梅为由,故意不让人报进去,徐俊英无奈,却也不走,死守在前院二堂,王府府史清客一茬接一茬地陪着喝茶叙话,他也懒得搭理,就坐在那里不动,直到梅梅在紫苑睡了一觉起来,又陪着林如楠说了一会话,逗弄一下小姑娘,交待瑞雪一些护理常识,便要告辞回家,此时天色已晚,瑞雪说刚刚单勇来说,王爷留饭了,威远候也来了,等在前院,梅梅问知徐俊英早已来到,急忙跟林如楠说了声,匆匆走出来,夫妻相见,一个眼神便知道彼此心里所想,也不等齐王露面,徐俊英让府史代为转告,就说恒儿身子不适,做父母的得回去陪着,之后拉了梅梅,双双离开王府回家。
累了一天一夜,梅梅好歹能睡了个安稳觉,橙儿却将少夫人在王府险些晕倒的事告知候爷,徐俊英吃了一惊,内心担忧,守着梅梅一夜睡不好,第二天早早出去拉了苏太医回来,苏太医细细诊了又诊,忽然问梅梅行经之日可是过了?梅梅一怔,想想可不是过了两日?算今天是第三日,忙乱之下竟忘记了,徐俊英目光闪动,试探地问道:“苏太医之意是……”
苏太医含笑摇头:“尚不能定得——如此,也无需吃什么药,安心将养,歇好吃好,待十天半月后我再来诊一诊!”
徐俊英忽然又得着希望,表面上竟没显露出半点特别的神情,装作如平常一般对待梅梅,却又装得不像,每天背着她找橙儿苹儿询问少夫人各种状况,千叮万嘱一定要服侍好少夫人,梅梅偷眼看他那很不淡定老神在在的模样,暗自好笑,心想等苏太医诊过又不是,看他额头怎么个烂法,再这么折磨他两三次,很快就变成小强了。
徐俊英耐着性子,好歹捱过十二天后便去接了苏太医来,这次老天爷再次对徐候展露笑颜,梅梅确确实实怀孕了!
送走苏太医和闻讯前来道驾的弟媳们,徐俊英和梅梅深情对望,紧紧相拥,良久,梅梅叹出一口气,微笑着说道:“俊英,他终于来了!”
徐俊英感动地轻抚她柔软的腹部:“在哪里啊?都摸不到他——梅梅,我想要我们的孩子,做梦都想!他能证明我们夫妻是相属的,我们的骨肉结合在一起,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