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锦苑开口,缓缓的站起身来,再也没有在视线上和言一幽有过什么交集。
对于她,若说是心底里全然不同情的,却也不大可能,但眼下不能任由这种情绪泛滥,总不能双手一展便将言一幽放离了自己。
她甚至不太明白为什么言一幽会跟自己说这些。
行与路上的时候,依旧是徐公子看着她,而锦苑同郁连峥便缓缓走在前头。
这荒地一路往外,照之前的画作上所看,应当还是进入一处平民陋巷,只到了人群繁密之处才能有所接应。
这条路倒是有几人走的,合阳王城市郊宽阔,画作上的那么一段距离,到了几人足下可不知要走多久。
锦苑一直低着头,仿佛闷闷不乐的样子,这被郁连峥瞧在眼中倒有些起了兴趣,便扫她一眼:“和那花魁待在一起这一阵时候,怎么好像还有心事呢?”
他同锦苑说话的语气便仿佛逗弄小姑娘一般,还是把她当做晚辈来看,这叫锦苑倒着实是心生无奈,便又抬头往后看了一眼,却见着花魁面色如常,好似方才的那个故事并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
但锦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不该告诉郁连峥,哪怕只是出于对花魁名誉的保护,她也不愿意叫眼前人知道全部情况,索性只是摇摇头,“我觉得每个人都不容易,言一幽刚才跟我说了她小时候经历的一段事情。”
“因为那个所以后来才叛出了师门?”
她原先挺担心郁连峥追问下去,没料,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对方倒是拿捏的比她要好上许多,根本一点儿想要继续探寻的意思都没有。
只看了他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所以就是因为那个事情叫她转了性,你便又觉得她可怜了?”
“谈不上可怜。”锦苑说着,也不知道自己心底里是怎么一个想法,只不过也着实叫人觉得唏嘘罢了。
“可你确实觉得她可怜。”
见着郁连峥非要如此说,锦苑当然也无可奈何,忍不住笑了起来:“算是吧,至少我觉得一切算是情有可原,不是那么漫无目的发生,也并非是她这个人性格奇怪,为世人所不容忍罢了。”
“你说的对。”郁连峥点点头,忽然伸出手,抚向锦苑的脸侧,叫她愣了一霎,却见着他只是从自己的发髻边上夹出了两片枯枝落叶,随后轻轻的扔去了地上。
才又漫不经心的开口:“是否同情都不重要,不过我们找她来只是为了左副将的事,其余的都与你无关。”
这仿佛是一句提醒,锦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点点头,不再争辩。
郁连峥又瞧她一眼,伸出手触了一下她的袖边,只是用指尖轻轻擦过料子,随后若有所思道:“还好这天挺干爽的,不至于在吃了湿气近身。”
锦苑倒没料到他这么关心自己,不免又笑了一声,“无非也只是着凉伤痕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你之前毕竟遭人中过蛊毒,那体内总是经不得湿气的。”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再说出去,甚至方才那两句郁连峥都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余。
锦苑听到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上什么,方才能继续对话倒着实叫她觉得有一些说不出的为难。
这郁连峥对自己的关心总是来得突然,叫她根本无从防备,可平日里又做的事情总那么不尽人情,尤其是手下的陈也,似乎步步紧逼要将她送上绝路不可,甚至于牵连了无辜的桃娘。
两人之间利害关系过于复杂,锦苑并不愿意和郁连峥成为什么朋友或者有其他的一些牵绊在,便最好是陌路人,到时候翻起脸来谁都不必觉得心软。
想了这些,只又抬头瞧他一眼,忽然开口:“你这个人也挺奇怪的,分明是一介臣子,却总是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