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谢安澜还是陆离,前世今生对于这种田园生活都算不上熟悉。谢安澜能够在原始森林里一个人摸爬滚打三个月再全须全尾的出来,但是把她扔到一个不能打猎只能种地种菜的地方她一个人未必能成功活过三个月。如果她不能在三个月自己学会种地种菜的话。当然这种假设是不存在,对于经过了惨无人道的训练且天生具有不所不吃的大吃货国纯血基因的青狐大神来说,要饿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另外,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青狐大神是植物杀手,以她的聪明三个月应该足够她学会任何一项技能。
至于陆离,就算是不受宠他也是个公子哥儿,就算是流落街头,他流落的地方也是街头而不是荒郊野外,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学习这些。
所以看着西西几句话就拉拢了一群小朋友,然后跟着一群小屁孩欢快的跑远了,谢安澜和陆离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该干什么了。陆离轻咳了一声,示意陆英去跟着西西。他们对西西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就凭西西在府里住了半年,芸萝竟然都没有发现自己每天跟前跟后照顾的小小姐是个男孩子,就足以看出西西的聪慧。这固然和芸萝心思单纯以及西西从来不让人帮他穿衣服平时洗澡什么的也都是谢安澜亲自来有关,但是这孩子颇有演戏天赋也是真的。
陆英点了点头,飞快地跟了上去。也不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不让孩子们跑去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倒是不会跟的太近了让他们不敢玩耍。
谢啸月双爪朝前趴在谢安澜脚边,咬着她的裙角呜呜叫着。仿佛是在质问谢安澜为什么不让它跟西西一起玩儿。谢安澜含笑俯身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笑道:“西西要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儿,你会吓到他们的。”
谢灰毛自然是听不懂她的话,任由她拨弄着自己的脑袋趴在谢安澜脚边尾巴闲适的一摇一摇的。
谢安澜有些发愁,“身为一匹狼,你这么懒可怎么得了?”
陆离无语地看着她,“它若是勤快了,你打算怎么办?”
谢安澜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地道:“狼毕竟不是适合家养的动物。”当初将谢灰毛带回来是因为它实在是太小了,根本无法独自在山野生存。但是如今灰毛渐渐长大了,京城那样的环境根本不适合它生活。
陆离不以为然道:“你喜欢就好,适不适合有什么关系?”
谢安澜摇摇头,道:“灰毛也不会喜欢的。”狼天生就是喜欢奔跑的动物,绝对不会喜欢被关在小小的院落里的。别说是狼,就是比较凶悍的大型犬类也很少喜欢狭窄的空间。
陆离微微蹙眉,扫了一眼挨着庄子的群山,道:“暂时将它放在这里吧。这山里没有什么凶兽,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若是想看它,也可以经常过来。”陆离虽然无情,但是谢灰毛毕竟被他们养了大半年,还从遥远的嘉州一直带到了京城。谢安澜又如此看重它,他自然也说不出就当他是狗好了这种话,却是没听说过什么人养狼。倒是曾经听说西胤那边有的军中驯养有狼群做征战之用,是为战狼。但是那毕竟是狼群,而且军中地方广阔并不存在地方太小无法活动的问题。
谢安澜也是这么考虑了,这其实也是她这次出城来的原因之一。谢啸月已经半岁多了,再拖下去对它也不好。只是,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到时候还是瞒着西西一些吧,不然那小家伙一定要哭得稀里哗啦。
谢啸月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轻轻舔了舔谢安澜的手指,呜呜的叫了几声。
谢安澜轻叹了口气,拍拍它的脑袋,“你是狼,啸月天狼很威武的知不知道?你不会真的想要当一只狗吧?长得一点儿都不萌啊。”
谢灰毛才不管什么是萌,略尖的嘴拱了拱谢安澜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脑袋还想要往她小腿上蹭,谢安澜心中却忍不住有些发酸干脆坐下来配谢啸月玩儿。陆离看了看四周都是连绵的田地,地里许多人正在忙着收获。稍微犹豫了一下,陆离还是跟着走到谢安澜身边坐了下来。
谢灰毛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谢安澜,又看看坐在谢安澜身边的陆离。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爬起来挤到了两人之间。原本两人是挨着坐的,却硬是被谢啸月挤出了一条空隙。因为陆四少有轻微洁癖,谢啸月一挤进来他就只能自动退避了。看到陆离明显黑下来的脸,谢啸月高兴的从他摇了摇脑袋。浑然忘了幼儿时期对眼前的人的那一丝畏惧。
谢安澜看着陆离身体僵硬地瞪着谢啸月,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拉起陆离的手来去摸谢啸月的脑袋,“谢啸月身上又不会有虫子跳出来咬你,让他蹭一蹭怎么了?好歹它的名字也还有你一份,你就不能对它和蔼一点么?”
“……”我若是对它不够和蔼,他现在就不会趴在这里,半年前就躺在烹锅里了。
谢安澜摸着谢啸月的狼头,一边看着远处满脸笑容忙忙碌碌地人们,偏着头靠在了陆离的肩头上,“陆离,你想过吗?你为什么想要大权在握?”
“我只愿逆旁人,却不愿别人逆我意。”
谢安澜也不在意他的回答,问道:“那前世呢?最开始的时候你想要入仕是为了什么?”
陆离微微沉吟了片刻,道:“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谢安澜忍不住笑道:“我以为你会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陆离一阵,思索了良久道:“或许也有吧。”她说得这些,是从古至今所有读书人的最高追求,虽然这么精辟的总结,但是却是所有读书人陆离的方向。曾经的陆离,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建功立业,名留青史,自然是要做一些对得起青史的事情才能留名的,否则只能遗臭万年。
谢安澜悠悠道:“我虽然不是你们这些读书人,不过我以前的理想就是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陆离侧首看着她。
谢安澜道:“是啊,虽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工作是什么,但是我们自己知道,因为我们做了这些,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们就能够更加和平幸福的生活啊。我们的目标是:世界和平!是不是很伟大?”
“确实。”陆离神色复杂的望着她道。
谢安澜磨牙,“不要用看神经病的眼神说这种话!好吧,有点夸张,我们的愿望就是,让我们保护的人永远都不会受到战争的威胁。不过…我竟然不是牺牲在战场上的…”想起这件事,她还是忍不住郁闷。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血狐…蓝狐,不管是哪个吧,早上来敲门发现她睡死在床上了会是个什么表情?或者她其实是变成植物人了?白狐那个半吊子神棍会不会替她招魂?这么久都没有招回去,八成是不灵!
陆离觉得他不太喜欢谢安澜现在的表情,虽然依然很漂亮。
于是他也不嫌弃死狗状躺在中间的谢啸月了,直接越过它将揽住了谢安澜的肩头。
“还是没办法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么?”陆离沉声问道。
谢安澜一阵,有些慵懒地任由他搂着,道:“也不是…大概是太不一样了,比较有距离感么。毕竟我现在也不是…嗯,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你就当听我闲扯不成么?”
陆离轻轻拍拍她的背心,道:“不行也没关系,他们都不重要。只要急着你还有我、们就好。”那个们字略有些可疑的停顿,显然是被某人强加上去的。说着还低头嫌弃的看了眼前灰扑扑的毛团生物一眼。
谢安澜呵呵一笑,忍不住伸手留住了陆离的肩膀,“你在安慰我么?”
“……”这种一会儿忧郁一会儿疯癫一会儿大义凛然的女人,确实很像某人时不时挂在嘴里的…蛇精病!虽然他也不知道蛇精病到底是一种什么病。
庄子里忙碌中的人们偶尔看到远处一身绸缎衣衫,却丝毫也不在意的席地而坐在路边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还有他们中间那条灰扑扑的不知是狼还是狗的东西都觉得这一幕无比的温馨和谐,令人忍不住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