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看看他,再看看身后的睿王道:“老朽听这老和尚说了,是为了你媳妇儿?”
陆离扫了老和尚一眼,点头称是。孙大夫挥挥手道:“走,去看看吧。”
“老先生请。”
被扔在后面的老和尚有些急了,跳脚道:“死老头子,你不守信用!”
孙大夫闻言,回头挑起花白的眉毛看向老和尚。老和尚看了看睿王,有些心虚地道:“你答应帮贫僧救个人的!”
孙大夫不以为然,“老夫又没说不救,这都来了就先看看那丫头。你急什么?”
老和尚道:“我能不急么?都跟你说了臭丫头现在没事,我…我那个可是要死人了!”
孙大夫停下了脚步,“这么严重?”
睿王悠悠然道:“皇叔祖,你想太多了,陛下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倒是无衣的身体,那蛊毒一天不解救对身体和对孩子都有影响,还是请老大夫先看看无衣吧。”
“等等!”孙大夫睁大了眼睛怒瞪着老和尚道:“什么皇叔祖,什么陛下?你不是说让我来帮你治一个侄孙么?”
老和尚心虚地低头,“那……皇帝就是我侄孙啊。”
老和尚半晌无语,终于轻哼了一声拂袖往睿王府里面走去。
睿王走在最后,看着陆离引着老大夫进去,方才悠然看向老和尚问道:“皇叔祖,您是进去喝杯茶还是先回去?”
老和尚哼了哼,仰起头来道:“贫僧给你面子,进去坐一会儿。”
睿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皇叔祖请。”
眼前的睿王分明是带着和煦地笑容,不知为什么老和尚就是觉得头顶嗖嗖发凉。忍不住开口道:“那个…不是贫僧说话不算数,只是那小皇帝看起来太痛苦了。我记得你们睿王府没有喜欢折磨人的爱好不是?你要实在是看他不顺眼,就给他一个痛快吧。反正贫僧已经救过他一次了。”
“既然如此,皇叔祖为何还要特意为他请名医?”
老和尚道:“反正那庸医都来了,不用白不用。如何?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睿王道:“皇叔祖只怕弄错了,怎么是我们睿王府折磨人?分明是陛下自己的人害了他的啊,就算皇叔祖想要讨回公道,也该去找百里修才是。”老和尚愣了愣,点头道:“这话好像也没错。”转身就往府外走去。睿王不解,“皇叔祖,你老不喝茶了么?”
老和尚道:“贫僧之前忘了,先去把百里家那小子揍一顿再说。”
“皇叔祖慢走。”睿王微笑道。
后院里,孙大夫正坐在花厅里为谢安澜把脉。问询赶来的林珏和裴冷烛都站在一边仔细看着。好一会儿,孙大夫方才放开了手看向站在一边的两人皱眉道:“这丫头这些日子的药是你们俩开的?”
裴冷烛点头称是,林珏倒是有些担心,“孙先生,难道有什么问题?”
按说林珏对自己的医术足够自信了,但是碰到谢安澜如今的这个蛊毒,他实在是有些担心。
孙大夫摇摇头道:“那倒是没有,做的不错。若不是这药,早在一个月前这丫头身体就要开始变得虚弱了。如今看起来,人和肚子里的孩子倒是都还没什么事。”闻言,坐在一边的陆离也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色也跟着缓和了几分。
谢安澜浅笑道:“孙先生,这赤蝶蛊您可知道如何解?”
孙大夫揪着胡须叹气道:“老朽平生,最烦的就是这解蛊之事,最厌恶的便是下蛊毒之人。这世间蛊毒千百种,就连养蛊毒之人的习惯不同,蛊毒的解法也是千变万化。若是强行解除,很容易伤到宿主。所以如果能够拿到正确的解除蛊毒之法,最好还是试试。若是在不行——就只好强行解除了。”
谢安澜道:“可有什么损害?”
孙大夫看着谢安澜道:“老朽可保证对你本身损伤不大,但是…这腹中胎儿能不能保住,就不好说了。蛊毒跟别的不同,它是活的。若是逼得急了,它必然会伤害胎儿。”
谢安澜道:“如果全力保孩子呢?”
孙大夫摇头,“没有这种法子,之前这两个小子说得方法确实有可行之处。但是…老朽觉得就算是拼尽全力勉强保住母子平安,最后也有可能让蛊毒在体内死灰复燃。若是你下次再有孕,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甚至…有可能你这辈子都再没有孩子了。就算是运气最好,只怕也是母子一起元气大伤,大人还能养养,孩子的话……”
谢安澜蹙眉,陆离握住她的手抬头看向孙大夫,“老先生当真没有法子两全?”
孙大夫犹豫了片刻,抬起一只手伸出两根指头道:“把握不足两成。”
“……”花厅里一阵沉默,谁也不愿意拿谢安澜和孩子的命去赌那不足两成的机会。
谢安澜回握住陆离微凉的手指淡笑道:“不用着急,不是还有时间么?”
林珏也咬牙,恶狠狠地道:“少夫人说得不错,大不了,请睿王殿下将宇文策留在东陵就是了!”
陆离垂眸思索了片刻,方才点头道:“多谢老先生,我们知道了。不过…有一件事情还要请老先生帮忙。”没能帮谢安澜解蛊,孙大夫还是有些愧疚的,好脾气地道:“说说看。”
陆离道:“我想请老先生在睿王府住些时日,对外…就说要替夫人解毒吧。”
孙大夫想了想,点头道:“行!”
陆离拱手道:“多谢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