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哪里人?”慕容烟斟了杯茶,递过去,一边打量对面的男子,论外貌,不丑,却也不是太美,一举一动见儒雅的气质,怎么看都像是位文质彬彬的大家公子。
“家在西湖。”楚扬笑道,“所以那盆西湖柳月才能信手拈来,赠与姑娘。”
“谢谢公子美意。”慕容烟摆摆手道,“小女子只是喜欢花,却照看不好,那样名贵的花,放在这里有些可惜,还是请公子抱回去的好。”
“送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楚扬拒绝道,顿了下,旋又问道,“姑娘是哪里人?”
“小地方,不值一提。”慕容烟轻抿一口茶,心里有些糊涂,“那公子此番进京是为了?”
“游山玩水而已。”楚扬眸中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不过历来京都都不是简单的地方。”楚扬话题一转,笑道,“安分些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姑娘一个女子,万事还是当心些好。”
这话是笑着说的,可是话里却有些警告的意思。
“正准备过些日子换个地方。”慕容烟面色不变,似乎没有听到那层警告,继续道,“这京里好归好,总待也是会腻的。”
一来二去,聊了不少时候,楚扬走的时候,日已偏西,面上看来,似乎相谈甚欢,只是实际上,慕容烟却有些不安,昨夜的事情,贺王爷似乎并不是毫无察觉,尽管一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总归还是当心些好。
有些事情必须未雨绸缪的好,慕容烟想了想,扬起脖子灌下了一碗冷茶。
话分两边,醉云阁一派热闹景象,三楼略显冷清,大约是夜幕未到,上得了三楼的大富大贵之人还未乘兴而来。
云洛换了衣裳,心里却总是静不下来,慕容烟的话盘桓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走?多好的字眼!只是当真可以走么?云洛握紧了手。
慕容烟,倒真是个特别的女子。云洛摇头笑道,笑容里有些苦涩。
人不风流枉少年,花开堪折直须折,忽而洒脱无比,随性做事,不计后果,却才情无双。
忽而又精明敏捷,短短几天时日便拆穿自己,分析的丝毫不差。
贪财又似乎并不爱财,可以偷遍京都贵重的事物,又随手置之,毫不在意。
忽而又有柔弱的一面,让人忍不住疼惜。
这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呢?
不经意间抬手,手指已然搭在了唇上,那蜻蜓点水的一吻,似乎已然落在心上。
“云洛,开门。”妈妈的声音在屋外响了起来,云洛敛了思绪,应了一声,恢复了媚若无骨的姿态。
“妈妈,有客?”云洛打开门,又走回了屋子,在绣凳上坐下,抹一把鬓角,问道。
“还没有,你的身份怎么能随便接客?只是怕你待的闷了,不妨下楼走走,看看歌舞,也开心些。”
“云洛知道事理,恩主只不过一夜露水恩情,不会贪恋的。”云洛微微点头,模样甚是懂事,道,“妈妈不用多说了。”
妈妈松了口气,点点头,又吩咐两句,便又掩门出去。
云洛又待了一会,便也推门下了楼。
楼下的大厅歌舞升平,几个轻衣薄纱的女子正在台中舞着水袖。醉云阁与其他青楼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大厅表演的台子更大了些,看上去也更为华丽。
“雅儿背首诗给几位爷助助兴!”云洛缓步下楼,路过一桌前,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这会儿刚过重阳,就背一首风传京都的诗。”顿了顿,缓缓开口,“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一枝红杏出墙来!”
云洛一怔,忍不住笑了出来,暗道这女子背的诗怎么这么奇怪,得知兄弟登了高处,便要红杏出墙?岂不是好笑得很!
云洛并没有在京里多多走动,重阳日子过了也不长,自然也就不知道这首诗的始作俑者。
这一听,便来了兴致,寻了附近一张空桌坐下,只是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笑,吸引了那桌公子的注意。
“听说这诗是一个女人写的,而且还恬不知耻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侃侃而谈。”一桌三个公子,其中一个公子瞥一眼附近的云洛,语气中满是讽刺道,“我看,说不定就是写的她和他那姘头的事情。”
“我看也是啊。”另一个公子揽过那雅儿的腰肢,笑道,“炫耀自己多么厉害,包养了咱们京都的头牌儿!”
“也不看看,一个女人,嫖男人有什么光彩!也不怕大伙儿笑掉大牙!”
慕容烟作的诗?云洛一怔,又忍不住笑了,暗道慕容烟的想法还真是怪,似乎也不在意,站起身子,就想去别处逛逛。
就听那公子突然朗声道:“咱们花大把的银子供出来的头牌儿,到头来居然一分不用就跟一个贱女人跑了!鬼混道现在回来,还装什么清高!呸!”
云洛步子一顿,贱女人?鬼混么?微微挑起的唇角,隐约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