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慕容烟就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药的作用,头疼已经好了很多,精神也好多了,四下看看,屋子里除了自己倒是没有别人,不禁松了口气。
身上还是软绵绵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子也弱成了这样?
慕容烟叹口气,床头摆放着新的衣裳,最上面是一个雪白的狐裘,镶着金边,华贵大方,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慕容烟想了想,换了床头的衣裳,自己颠簸了四天,有生病,出了一身又一身汗,此刻身上都有了酸臭味,再不换衣裳,恐怕就要脏死了。
披上狐裘,一推开门,立刻扑面而来一阵寒风,吹得她当即就打了个喷嚏。
外面的庭院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树上,山石,房屋瓦片上,全部都是,天地间像是被一层均匀的细纱,添上了朦胧的美感。
“咳咳。”慕容烟又咳了几声,一脚刚迈出门槛,便被拐进殿门的朱砂看到了。
朱砂正端着面盆毛巾,一眼看见慕容烟的动作,忙奔了过来,唤道:“主子别出来,快进屋,外面冷!”
慕容烟一顿,已被跑过来的朱砂截住,后者端着盆,用胳膊顶开门,急道:“张太医早上来了,说好容易退了烧,千万不能着凉,主子快进去吧。”
“我知道了。”慕容烟再看一眼雪,这才跟着走进了屋子。
掩上门,挡住了风雪,也挡住了外面的美好颜色,慕容烟长吁了口气,忽的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朱砂一怔,一直以为这个主子不怎么好伺候,稍有不顺心要被皇上责骂,又要被月妃怒火波及,主子又不愿搭理自己,没成想慕容烟今天竟然主动开了口。
“回主子,奴婢朱砂。”朱砂放下手里的东西,恭敬回话。
“朱砂,我以前的侍女叫如花,胖胖的,很可爱。”慕容烟想了想,不禁又咳嗽几声。
“能跟您这样的主子,是朱砂修来的福分。”朱砂浅笑了下,眼里却没有任何表情。
这句话如花说的时候,是打心里笑着的,这宫里,还当真是个虚假的地方。
慕容烟顿了顿,缓缓道:“朱砂,你帮我准备些水,我想洗洗身子。”
“可是要是万一受了风怎么办?”朱砂摇摇头,“主子您再忍两天吧,等病好了,再洗不迟。”
“我保证不会受风的。”慕容烟笑笑,“再不洗洗我就要脏死了,你去准备吧。”
朱砂点点头,走了出去。
慕容烟叹口气,不知道云洛现在怎么样了,本以为楚扬要抓自己是需要自己的才能,打算来交换,没成想反倒把自己送了进来,楚扬有了天下,想想也是,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去偷呢?只怪一开始,自己便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慕容烟走到窗子旁边,推开了窗子,立刻带进了一丝寒气。
“下雪了呢。”慕容烟看着窗外,与方才相比,雪又大了些,江州那场雪也是很大的,不知道这次的京都是不是也能像那样呢!说起江州,不知道情色怎么样了,还有如花,肯定要学好多东西。想起如花的笑脸,慕容烟不禁笑了出来。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楚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接着,一件衣裳又披在了她的肩上:“天冷,多穿些。”
“这雪狐裘已经很暖了。”慕容烟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子,加重了语气:“皇上。”
楚扬一怔,这一声皇上中的距离是谁都听得出来的,当初菊花会时的自报家门,一颦一笑,浅浅的,如今却都成了抹不掉的伤。
“主子,水好了。”朱砂的声音响起,推门进来,立刻看到站在窗边的男子,忙跪倒地上:“皇上吉祥。”
“起来吧。”楚扬淡淡道,转过了身子。
慕容烟冷哼了一声,走向朱砂,忽又回过身子,看向楚扬,一字字道:“这才是你,掌握别人生死,可惜,你永远掌握不了我!”
楚扬一怔,注视着慕容烟推门出去,朱砂也行礼跟了出去,忽的自嘲地笑了。
睥睨天下又如何?剥去了强权,想要的真的还能得到么?
京里已经很久没有下雪了。
京都的人总是觉得自己要高贵那么一点点,京都的雪似乎也是这样,飘飘洒洒,高傲的很。
月妃裹了雪裘,有点百无聊赖。
难得一场冬雪,御花园更是美不胜收,虽没有了夏日的姹紫嫣红,但多了一分纯洁的美,连平日里被称为一身傲骨的松,都被雪覆盖同化,化身洁白色,美丽,格外高贵。
母亲夜里便差人查了消息,这会儿却还没有送到,听说皇上下了早朝又去了那个贱人处,心里不免更加嫉恨。
撒气般地狠狠在雪地上跺了几脚,跺实了雪地,留下个不算浅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