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各处的灯光相继熄灭时,路公公小心推开大殿的门,桌前的身影却仍在忙碌着,提笔疾书。
“万岁爷,夜深了。”路公公小心走进去,恭敬道,语气满是担忧,“明儿还有早朝,您还是早些安歇吧。”
“什么时辰了?”楚扬头也没抬,边说边咳,竟是咳得越发厉害了。
“已经寅时了。”路公公瞥一眼桌上的水,也未动分毫,奏折已经少了一大半,很多都被扔到地上,不知是什么情况。
“这么晚了?”楚扬终于停下笔,想了想道,“你怎么还不去睡?”
“万岁爷不睡,奴才哪敢歇着?”路公公知道楚扬的性子,这会儿话多起来,估计就是要歇息了。
当即走上去,重又打了杯温水,斟好递过去。
“你呀。”楚扬笑笑,咳道,“那伺候朕宽衣。”
“喳。”路公公一躬身,正看见楚扬站起身子,只是站起来的一瞬,身子却明显晃了晃,像是站不稳般,立刻扶住了桌子。
“万岁爷……”
“坐的时间太久了,身子都不听使唤了。”楚扬淡淡道,借着灯光,脸色怎么看都不大好。
下午穿的单薄,在雪里站了那么久,受了风寒,这会儿又连夜忙碌,劳心费力,恐怕病又加重了,路公公暗道。
路公公忙扶住楚扬,老老实实做自己分内的事情。
书房后面也有床铺居室,以备皇上日理万机,间歇小憩之用,跟着走过去,只觉得楚扬的背影都有些摇晃。
除下发冠的时候,不小心碰触到额头,路公公却吓了一大跳。
触手灼热,热得吓人!
“万岁爷,奴才去找太医来吧!”路公公急道,“您发烧了!”
“不用。”楚扬摇摇头,坐到床沿上,“你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快去吧。”
最后的“快去吧”三个字明显有些不耐,路公公也不敢多说,忙遵了旨意,退了出去。
情字,果然最伤人。
楚扬盯着头顶一片金色,想起窗外茫茫雪景,叹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雪一直在下。
静静的,不想惊扰安睡的人们。
次日放晴,头天夜里的雪早已将地面铺成白色,是最美的华丽地毯。
慕容烟揉揉眼睛,睁眼时,就看到云洛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姿势与昨夜一模一样,竟像是一夜都坐在这里。
“醒了?”云洛柔声道。
“你怎么还在?”慕容烟皱眉道,这宫里处处都不安全,可得小心行事,这会儿天已经大亮,呆在这里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你不是让我陪你么?”云洛笑道,宠溺地拍拍慕容烟的脸蛋,“我也答应了你,不是么?”
慕容烟一怔,忽的想起什么,忙扯住云洛衣袖,道:“昨夜忘了说,过了元宵节,咱们就能回去江州过平淡日子了。”说着,摸来摸去,摸出那张纸来,递给云洛,“这是楚扬亲笔写的,我想应该会可靠。”
云洛笑了笑,眸中一闪而逝的某种情紊意味不明。
也不接那纸张:“好,你收好。”
慕容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了。
只是还没容她多想,就听外面急匆匆的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这脚步声很熟悉。每天朱砂都会这样来到这房间,当即不再多说,冲云洛挑了挑眉。
云洛弯下身子,吻了吻慕容烟的额头,这才从窗子闪了出去。
“主子,主子快起来!”朱砂一改平日恭敬柔和的语气,啪啪地敲着房门,“主子快起来!”
慕容烟有些疑惑,暗道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忙应了一声,下床稍整了下衣裳,昨夜只是解开了领口,衣裳并没有脱,这会儿倒是方便了很多,片刻便收拾妥当。
拉开门的一瞬,朱砂险些栽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慕容烟皱眉道,“大清早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大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