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殿外天已然暗了下来,晚膳的时候早已经过了,请了两次,楚扬都摆手拒绝,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再不用膳,对身子只怕更不好了。
想到这里,路公公便推门进来,小声唤道。
书案前,楚扬一手握着笔,一手撑着头,半晌没有应答,又唤了两声,仍是没有声音。
路公公小心地走过去,这才发现,伏案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万岁爷。”路公公摇摇头,暗道这样睡着了受了凉,那病岂不是好不了了!
又唤了几声,楚扬头偏了偏,这才撑起了头,转过了脸来。
“什么时辰了?”楚扬的咳嗽好了些,说话时咳得倒不如之前那样明显。
“回万岁,已经是亥时了。”路公公递了杯茶过去,道,“万岁爷晚膳还未用,想用点什么?”
楚扬摇摇头,皱眉道:“不用了,明儿早记得把这些发下去。”说着指指书案上的一叠奏章,又抬起头来道,“夜那边有没有消息?”
“回万岁。”路公公垂首道,“还没有。”
楚扬的眉头皱了起来,夜一向办事谨慎,这次派他去赈灾,也是因为这点,之前多次说过要他要记得汇报情况,怎的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呢?
“好了。”楚扬揉揉发胀的脑袋,道,“你也下去休息吧,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了。”
“奴才伺候万岁爷宽衣。”路公公忙道,绕到另一边就要扶楚扬。
“对了。”楚扬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稍稍活动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今天,她那边怎样?”
路公公知道这个她说的就是慕容烟,自打慕容烟进宫以后,楚扬每天总会问这个问题:她怎样?
最初路公公还是有些不解,进了宫便是皇上的女人,想知道怎样,便亲自去看,或者叫来宠幸便是了。
只是经过这些日子这样多的事情,路公公也知道了如上的想法根本变是不可能。
天下在手又怎样?不是你的注定不是你的,该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
这话说了便有点悲哀了,但事实如此,天注定的事情,纵是天子也是无法奈何的。
这些日子,路公公每日总会去了解慕容烟的动作,也好应对每天的问话,这会儿楚扬问了,便将今日的情况说了出来。
“回万岁爷,慕容主子今儿个下午和月妃娘娘聊天,差不多聊了一下午,心情好像还是不错。”路公公道。
楚扬原本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皱眉道:“慕容烟去找了月妃?”
“回万岁,是月妃娘娘去找了慕容主子,两人聊了一下午,到晚上时才走。”路公公忙纠正道。
楚扬有些惊讶,月妃的脾气秉性自己是最清楚的,想出这么些年,若是连她的性子都不明白,那便当真说不过去了。只是正是如此,才有些奇怪,想起这些日子月妃的转变,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小路子,最近翠环宫那边怎么说?”楚扬想了想,转向路公公,道。
路公公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这些天月妃的变化是在有些难以置信,按着以前的性子,就算是找慕容烟,也会是大吵大闹一番,哪里会相对而坐,品茗谈天聊了那样久?这会儿楚扬疑惑,怕也就是想知道月妃到底是真的转了性,还是又有什么名堂。
“回万岁,翠环宫那边都说月妃娘娘进来好伺候很多,脾气好了很多。”路公公如实禀报,并没打算夹杂自己的看法进去,毕竟这宫里,月妃在不被喜欢,也是主子,讨好一个主子总比得罪一个主子好很多,这是宫里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哦?”楚扬长吁口气,想了想道,“这样最好,我记得前些日子明王爷送了支珠钗来,明儿早起你送到翠环宫,就说月妃近来表现甚佳,朕赏赐给她的,懂了么?”
“是。”路公公忙点头,那支珠钗华美非常,这下又要让月妃兴奋很久了。
宫里这事情,还真是说不清楚。
路公公暗道,脚下也不闲着,忙伺候楚扬宽衣去了。
这一夜,很平和,过的也就快了很多。
翠环宫的早晨很平静。
早起收拾的宫女已经起床,各司其职,打扫的打扫,准备点心的准备,主子醒过来之前,这一切必须收拾好,晚了的话,主子一出门,见着尘土飞扬的情形,八成又得挨骂,说不定还会扣工钱,这就大大的不值得了。
月妃打了个呵欠,继续躺着,看着头顶。
床铺顶上是粉色的丝绢,一层一层,花纹繁琐却好看,华贵非常,看上去线条柔和,也不扎眼。
这会儿却不是为了欣赏,只是昨天折腾了很久,这会儿醒了,忽的有些不想动作,便索性多躺一会儿,反正这翠环宫里只有自己一个主子,谁能管得了自己呢?
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脑袋又有些沉,想要睡去,才听到门外心儿的声音轻声唤道:“娘娘,您醒了么?”
顿了下道:“路公公来了。”
月妃本不想理会,自己就这样在睡一觉多好,只是一听到路公公三个字,立刻便清醒了过来。
自己还要找路公公,这会儿路公公便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