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苏醒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原来段轩也可以一改往日的淡定从容,忙碌慌乱成这个样子——他总是一丝不乱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眉尖,脸上沾染了灰尘,正大咧咧坐在地上整理着要带走的零碎杂物。因为室内开着空调比较暖和,他甚至只穿了一件衬衣,衣扣没有扣好,松着领口,坐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样子竟有些像个大孩子。
他看起来放松多了,苏醒咧着嘴露出了一只猫咪的无声微笑。也许这样也挺好的,起码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回真正的自己,而不是那个总是对任何事都淡然处之,不惊亦不喜的傀儡段轩。
“哎,等等,这件不搬,是要搬那件——”段轩在整理东西的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看到搬家公司的工人搬错了家具,急忙站起身来上前提醒,却因为走得太急,被脚下零乱的杂物给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喵呜!”苏醒叫了一声,提醒他小心,却看到他在慌乱中撑扶住了墙壁,抬起手来擦抹额角的虚汗。
这样的清晨,真有点人世纷杂的烟火气。最闲的苏醒此时完全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走去厨房照例吃她的早餐。但她心里总是感慨着,觉得这样,家里才算是有了点温柔的人气,温馨而热闹起来。可惜,却是在即将要搬走的时候。
当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搬走后,段轩弯腰抱起了苏醒,再没有一丝留恋的走出了这所他曾经生活了两三年的房子。倒是苏醒,不舍地“喵喵”叫了两声,颇有些怀念这二十一楼的高度,巨幅的落地窗和窗外可以鸟瞰的城市景致。
房间的钥匙,段轩开车去公司交给了段轶,就算是对他父亲有了一个完整的交代。再次下楼,他打开车门的时候对着坐在车里等待着他的苏醒微然一笑,恰恰被风拂起的发梢遮挡了眼睛,而那唇角好看的弧度却惹得苏醒的心,漏跳了一拍。
来到新租的房子楼下,段轩抱着猫抬头向上仰望。这里的小区没有高层,全是多层的设计,最高也只有六层楼的高度,而他们租的房,在四楼,于是天空好像辽远了许多。仿佛从今天开始,生活真的要和以往来个彻底的告别了。
吸了口气,段轩开始踏上了窄小的楼梯,向租住的房间步行而去。堪堪走到三楼,有一阵剧烈的狗叫声从紧闭着的房门后传了出来。那只狗激动地叫唤着,还能听到它兴奋莫名地喘息声和用爪子抓挠门板的声音,好像迫切的想要冲出来,扑向这胆敢踏入它地盘的入侵者,狠命地撕咬他并将他赶走。
乍一听见狗叫声时,苏醒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骇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段轩感觉到了,轻轻安抚着她,轻声道:“这只狗叫得挺讨厌的。”他话音未落,那狗却叫得更加欢了。
是啊,的确挺讨厌的。俗话说,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那么这条会叫,并且叫得如此嚣张的狗一定就是只惯于虚张声势的孱头。苏醒不屑地翻了翻眼睛,既然第一印象如此不堪,于是她开始瞧不起这条还未谋面的狗。
新居的家具都堆叠在一处,等着主人来收拾摆放。段轩看看逼仄的空间和挤得满当当的零乱物品,无奈地笑道:“搬家原来就是把东西收拢起来运到一个地方,再拆散开来。”
谁说不是呢?苏醒理所当然地瞥了段轩一眼,将几件轻巧的东西用脚爪推着,挪动到她认为它们应该待的地方去。一人一猫互望了一眼,停止了交谈,开始整理。
因为前一天晚上段轩已经将整个房间清扫过了,于是很快的,窗帘就挂了上去。沙发搬到了客厅,余下的空间,还够摆放一个小小的玻璃茶几和一个细长的铁质书架。床是新买的单人床,占据了卧室里的大半空间,然后一个木质小衣柜可怜地被挤进了墙角。盥洗室和厨房里的布置简单一些,不过就是将毛巾浴具以及锅碗瓢盆放到应放的地方去。
至于苏醒,她那专用的婴儿床当然无法塞进这小房子里,连同玩具屋一起留在了原来的房子。她又睡回了小小的宠物睡篮,睡篮里垫着厚厚的丝绒垫子,就放在段轩的床头边上。虽然她对这个男女同室的尴尬安排并不感觉满意,但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可以让她挑剔,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暂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