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丁某没有会错意的话,钟郎君其实更倾向事在人为,至于所谓的天意是可以改变的,对吗?”深吸一口气,丁温尔朝钟明说明了自己的感想。
“丁郎君知我也。”钟明轻轻点头,这便是承认了。
“好一个事在人为,自身的选择才是重中之重,钟郎君所言甚是。”丁温尔看了眼文韬,随即纵声感叹道。
“其实这个道理很少人不懂得,可总是当局者迷,他们会因为一些因素不能突破自己,将自己禁锢在某个困境。”耸了耸肩,钟明感慨道。
瞧着周围其他人投来的视线,钟明又微微一笑,自嘲道:“这些大道理,想来你们也早已听烦了,希望不要介意。”
“大道理谁都听惯了,不过钟郎君你阐述的方式和角度还是挺新奇的,不会让人厌烦。”丁温尔轻轻摆手,表示并不介意,顿了顿,眼看钟明,他兴致又起地继续说道:“而且,钟郎君还给人一种很有故事的感觉,有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不知该如何和你说,反正你方才的话,我是全记在了心里,想来今后在一些抉择之上也会用到它,也就是说,钟郎君你已经说服了我。”
“你这么说,感觉我像是什么会着邪巫之术的神棍一般。”钟明苦笑了下,以打趣的语气说道。
“那等怪力乱神,丁某是不信的,丁某只会折服于人,真实存在的人。”丁温尔眼神很是坚定地回应道。
“丁郎君是务实之人,钟明明白。”钟明面现钦佩之色。
“说来,钟郎君这番话应该不是说与我听的,而是另有其人。”和钟明颔首对视了下,丁温尔如此说着,也将目光转向另两侧的文韬和章雅儿,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此时这两人都有些云里雾里的,实在是钟明和丁温尔两人“不说人话”,给他们一种“什么都说了,也什么都没说”的感觉。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他们本身潜意识就在回避这个问题,如此的话,便是费多大力气和口舌都无济于事。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文郎君,你可懂了钟郎君表达的意思?”在将目光转到文韬身上之时,丁温尔笑问道。
“文某觉得钟郎君还是太想当然了,我的情况和令兄的情况全然不同,虽都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但他们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而我……只是单相思罢了。”文韬的眉头紧皱着,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说出了这段话。
在说到“单相思”之时,文韬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另一侧的章雅儿,语气中多是自嘲。
“是否是单相思,并不是你一个人决定的,也并非是此时就断定的,未来是哪种情况谁也说不准。”钟明耸耸肩道。
“钟郎君此言何意?”文韬微微瞪大双眼,充满着希冀的目光直直盯着近前的钟明。
“我可什么也没有说,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探寻。”钟明笑着否认,顿了顿,又说起了霍喜:“我只能告诉你,我那兄长在被青梅提亲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更准确地说,是不敢想象她对他有意,便是当亲事真正定下了,他都感觉犹如身在梦中。”
“你兄长是个很幸福、很幸运的人。”文韬眼中止不住的羡慕。
“那是自然,不过人各有命,文郎君你也不要想着照搬他人的人生轨迹,自己脚下的路才是最适合的,也是自己走出来的。”钟明很是骄傲和喜悦地应和,而在与文韬说着这些劝导之语的同时,他也想到了前世霍喜和林翡秀最后的结局。
大喜他,真的幸福和幸运吗?
他确实是。
而钟明这一世要做的是,让这幸福和幸运的时间延长到更久。
“不过不得不承认,大喜在感情一事上,确实显得有些胆小,不过这也正是他非常看重的原因。”最后,钟明这般总结感叹道。
“所以说,钟郎君你刚才才骂我是懦夫?”闻听钟明的感叹,文韬也好似忽然联想到了什么,恍然道。
“方才唐突了,只是一时激情所言,并无恶意,也并无其他的什么意思。”钟明致了歉,也将一切都抛开,似乎是不想沾染更多。
“喂喂,你们当我章雅儿不存在吗?谈得可真是尽兴啊。”恰在此时,一直沉默观听钟明等人所言的章雅儿敲了敲桌子开口喝道。
“雅儿……”文韬柔声喊着,再看向章雅儿的神情较之之前更显羞怯,尤其是想到钟明话中隐含意思的情况下。
“别这么亲昵地称呼我,我受不起。”听到文韬的喊声,章雅儿此时表现得十分抗拒。
这个表现很是奇怪,要知道,不久之前,文韬也是这般称呼于她,相比之下,差别不可谓不大。
被章雅儿这样嫌弃,文韬显得很是委屈,整个人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其实文韬的身形也并不是文弱书生那般单薄,表现出这等神态,当真是反差颇大。
注意到这样的文韬,章雅儿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紧接着,她便看向旁侧的钟明,面现明显愠色地质问道:“钟郎啊钟郎,我到底为何这般让你看不上?”
“雅儿娘子何出此言?钟明可没资格看不上你。”钟明愣了愣,疑惑问道。
“不要给我在这里装迷糊,方才你们所言我可都一一听在耳里,惜春也是听到了的。”紧紧盯着钟明的面庞,章雅儿语气严肃地说。
提到惜春,是为壮自身的底气。
“雅儿娘子都听到了什么?又或者说,是否哪里与雅儿娘子你的心声产生了共鸣?”钟明追问道。
“不要和我说这些虚的,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刚才就是明里暗里在告诉文韬说我是对他有意的,正如你那兄长和青梅!”章雅儿恶狠狠地低声道。
“雅儿娘子不要冤枉我,我可有一字提到这个信息?”钟明当然是不予承认。
“我冤不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我要明确地告诉你们,尤其是你文韬,仔细听好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别的心思,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章雅儿纤纤细指指着钟明和文韬,很是坚定地澄清道。
“我清楚的,一直……都清楚。”文韬轻声应着,眸子里的光亮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
可以确定,此时的文韬受了伤,很严重的情伤。
看到这样子的文韬,钟明仿佛从中看到了些许自己的影子,更准确地说,是前世的他,前世彻底失去纯真和快乐的他。
心疼,是有的。
既是心疼文韬,更是自己。
不过钟明并没有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他很快从中解脱出来,嘴角微微翘起,扯出一副稍显得意的笑容向刚刚说完狠话的章雅儿问道:“雅儿娘子,你真的……说了实话吗?”
他的语气很是耐人寻味,惹得周围之人尽皆侧目,直面钟明的章雅儿更是怔了下,恍然间,还真以为是自己说了谎话而有所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