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之轻轻叹了口气,“来之前老夫便听闻,这位姑娘已无脉搏跳动痕迹,其实不然。”他顿了顿,接道:“即便是在正常情况下,她的脉象仍是便比常人微弱许多,极不稳定,紊乱异常,加之如此重伤......”
沈珩没耐心再听废话:“说重点。”
莫问之也不怕得罪人,简明了说:“以她诡谲的脉象来看,先前本该是个只能躺在床上的活死人才对,能同常人般活蹦乱跳已是奇迹,现下伤及要害根本,哪怕是老夫亦是无能为力。”
沈珩闻言如遭雷殁,一股寒气由足底而生,霎时间蹿遍全身。
怎会如此?
整日上蹿下跳,翻墙骑马,明媚得似天边烈阳的小姑娘,脉象怎可能跟活死人一样?
可现在她躺在里面,真就跟没了生息似的。
二人一时无言,气氛瞬间又僵又冷。
莫问之是无情的,他收东西起身,朝沈珩鞠了一躬,动作不卑不亢。他淡淡的:“殿下,凡事看开些。”
说罢,掸了掸绡纱织就的衣袍,抚平上面的褶皱,而后潇洒离去。
清清冷冷的房里又只剩下他与叶轻晚二人。
他掀开纱幔,躺在榻上的美人连睫毛都不再颤一下,脸色白得可怕,却无法遮住她原本惊为天人的容貌,如失了颜色的娇艳花朵。
没来由的心慌。
他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人间温暖,怎能就如此悄无声息的灭了?
“主子!!”许故突然冲了进来。
沈珩放下纱幔,眼底泛出森寒冷意。
许故慌张道:“主子,七星阁派人送来了药,说是只有那药能救叶姑娘的性命!”
一听他提到七星阁,沈珩便气得要命,不多想站起来抽过身侧的佩剑,携着许故气势汹汹地朝府外大步走去。
在见到霍衷后,沈珩沉下眉眼,面色阴鸷得不像话。
长剑出鞘,雪白的剑刃眨眼之间便横在了霍衷的脖颈上。
“翊王殿下,小人贱命一条,您想取便取就是。”霍衷眼眸低垂,毫不慌张。他把姜朔给他的盒子拿出,双手奉上,语气平静:“但因此耽搁了救治叶姑娘的最佳时机,小人纵使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您和主人取的。”
沈珩心早就被巨大的狂躁与暴怒所笼罩,若不是他从小就沉稳自持,心底尚存几丝清明理智,恐怕早就一剑了结了霍衷。
他唇齿锉动,寒声冷笑:“你觉得本王还会信你们么?”
“容小人说句大逆不道的。”
到底是常年呆在姜朔身边的人,对于沈珩的言行举动,霍衷面不改色。他道:“主人从头到尾要杀的人只有殿下您,是万万没想过要伤及叶姑娘。”
“况且殿下还有别的法子救叶姑娘吗?”霍衷掀了眼皮,眸光锐利,一针见血:“整个上京的大夫不说,就连神来之手都没辙了,不是么。”
沈珩眯起眸子,阴恻恻的笑了,然而那笑只浮于表面,丝毫未达幽深眼底。他肯定的说:“你在用她的命来威胁本王。”
“是的。”霍衷承认得利落大方。
“大胆!”
许故怒喝一声,抽出长剑抵在了霍衷的另一边脖子上。
两柄随时都能危及到性命的冰凉同时抵在命门,霍衷依然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天底下除了姜朔之外,任何事物都撼动不了他的铮铮铁骨。
“想清楚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