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县令和夫人觉得言之有理,赶紧命人准备。
师爷又是一番吹捧鼓舞之后,告辞:“我再回去翻翻兵书,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制胜之道!”
胡县令和夫人对他深信不疑,忙命他快走了。
师爷端着正色,大步流星的出了府衙,姿态还算是平稳的拐了弯后,瞬间用跑的,逃之夭夭。
上面交代的任务,他算是彻彻底底的完成了。
这下,他终于能安枕而卧了。
只是没想到……
他刚回到自己的小宅子,就被逮住了。
闻识就坐在他正堂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嘚瑟痞坏,瞧他就像是瞧猎物一般。
摸摸鼻子,笑道:“你这狗东西的地方别提多好找了,我都没问人,这地方又阴又馊,跟你身上的臭味儿一模一样!”
师爷知道自己这是时运不济,遇到高人了,转身就要跑。
却被闻识从身后飞来的茶杯,一下闷晕了。
他“啪!”的趴在地上,面容还很狰狞,颇有些死不瞑目。
闻识揪住他的后领,一把捞起他,回去交差。
……
师爷被抓,带到谌容和夏侯渊面前审讯。
面对这种场景,他心知绝无可能逃过此劫,故而也什么都不说。
夏侯渊命人对他使了些手段,打得他满身是血,他却只字未提。
屋里都是血腥气,谌容没进去。
她一直在隔壁等着。
终于,申姜出门回来,给了她一卷资料。
谌容翻过之后,便了然了。
问他:“暗卫可还说了别的什么?”
“说这师爷背后之人,可能有些复杂,但就您目前要处理的事儿,并不影响。”
谌容点点头,她心里预估的,差不多也是如此。
将资料给了申姜,让他收好。
谌容进了隔壁。
夏侯渊见她进来,放下茶杯起身,微微皱眉:“这屋里边味儿大,你出去等等吧,不出半天,我肯定给你审出来。”
谌容让申姜将资料给夏侯渊看。
夏侯渊瞧着上面密密麻麻,却非常明晰的介绍着这位师爷的真实姓名,籍贯,年龄,爱好,成长经历,影响重大事件,甚至还有各种八卦消息……一应俱全。
简单了解后,不由得对曌帝又多了份钦佩。
在背后调查之人,肯定是曌帝留给女儿的暗卫。
早有听闻御使大夫冯铮智谋无双,并掌控着巨大的暗关系网,专门用于调查情报,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哪怕远隔千里,小女皇要查什么人,随时都能传递消息。
尤其,连这么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都能在短时间内查个底儿掉,背后功夫,可见一斑。
当然,他武乾也不差,只是更感动于曌帝对女儿的这份心思。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谌容坐在夏侯渊旁边的位置,问那师爷:“你死活都不说,是为了救你妹妹,还是害你妹妹?”
“你妹妹被徽州刺史纳了做小,可她其实并不愿意,对吧?”
“当年你为了一己私利,将自己的亲妹妹推入火坑,后来有了能力,后悔万分,想要弥补,所以才做了徽州刺史的爪牙,来黟县帮他贪赃。”
“哦,对了,在来黟县前,你应该还去过休宁、祁门、绩溪、婺源、歙县等地方吧?”
“所以你在最开始的时候,告诉县令,我们是假冒的崔家人,因为真正的崔家人,被你联合几大商家陷害,现在还深陷在歙县的大牢里,没能出来。”
谌容越说,师爷就越吃惊。
可震惊过后,他又坦然了,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你就算是知道这些又如何?”
“那县令把我卖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肯定都说了,这我早有预料。像他这样怂包的人,不说才奇怪,我并不感到稀奇,也做好了死的准备。”
“我知道你想定徽州刺史的罪,可是你没证据。”
说罢,他笑了,笑得狡猾又带着点痛快:“我潜伏数月,就为了等今天,你们现在手里所有的证据都只能指向县令贪赃枉法,跟徽州刺史半点关系都没有。”
申姜在旁边听得气得不行:“可你现在都已经说了!!我就是证人!我听见你指证徽州刺史了!!”
那师爷笑了,脸上沾着的胡子也因为刚才被打时冒出的冷汗滑了下来,“那又如何?还是那句话——你们,没证据。”
申姜气得要死,又瞧见他竟然还是装成这副模样的,更觉得此人阴险狡诈!
愤愤道:“主子,就该把他吊到城墙上,直接饿死!!”
那师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懒散的笑了:“好啊,卓某正是别无所求,一心求死!”
活了二十多年,干的亏心事一年比一年多,可为了妹妹,又不得不继续干,他早就累了,死对于他来说,是种解脱。
谌容看出了他的颓然,道:“你就算是不为你自己考虑,也不再为你妹妹考虑了吗?”
“我不知道徽州刺史许诺了你什么,让你觉得你妹妹呆在他的后宅里竟还能衣食无忧,享受荣华富贵。”
“他一个贪赃枉法的罪臣,且不说自身难保,就是他府里的那些个妻妾们,个个都是牛鬼蛇神,你将妹妹留在那儿,倒也放心?”
“这么些年,你为那徽州刺史做了多少坏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是个如何恶劣冷漠的人,你比那些被他逼死的百姓们更清楚!”
“你现在不站出来为百姓说话,没关系,下一个就会是你妹妹。”
听到她说这一句,卓立恒怒了,青年狰狞着一张脸,青筋暴起:“你胡说!!”
“他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为他保守秘密,他就会善待我妹妹!”
谌容听到他这话都想发笑了,男人太过用情的时候,也一样傻:“你都不能保护好你妹妹,竟还把他托付给别的男人?还是一个渣男?你脑子怎么想的?!”
“尤其你妹妹根本就不爱徽州刺史!”
那老男人都能当她爹了!把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他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资料上说,卓立恒和他妹妹并非亲生兄妹,而是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两人都是孤儿。
本以为青梅竹马总能成为上好姻缘,岂料,成年后的卓立恒有了野心,想要赚更多的钱,更想要出人头地。
为了自己的仕途,把妹妹卖给了徽州刺史。
那徽州刺史是个色胚,府上姬妾无数,只因在大街上一眼相中了他妹妹,便托人带了口信。
卓立恒正愁没门路,徽州刺史就递来了橄榄枝,纵使他心中稍有别扭,却被野心迷了双眼,将妹妹直接送入府中。
他妹妹对他亦是有情,那个傻女人竟觉得这样是在成全他,含着泪也嫁了。
可徽州刺史的后宅并不是那么好住的。
他妹妹刚加进去第一天就被罚了,他再见到妹妹时,妹妹遍体鳞伤,更是低着头,觉得自己不纯洁,不配跟他说话,而卓立恒幡然悔悟,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不配的人!
要带妹妹走。
被徽州刺史的家丁暴打了一顿,丢出府去。
妹妹没救出来,他虽有些许才能,却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恰巧徽州刺史看中了他的才能,以他妹妹的生命作为要挟,这才牵制着他一直干坏事。
夏侯渊看着谌容气咻咻的骂人,觉得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