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现在只要遇到这样的黄昏日,主子心底的杀戮便会肆虐成灾,唯有鲜血与哭嚎才能浇灭。”
红樱说完,见唐安安没有开口,转过脸来,对上她那一双蓄着一汪春水的澄澈杏眼,“从那一日起,我们便似那坠入地狱的恶鬼一般,除了厮杀,别无其他出路。”
“唐安安,送你回神医谷后,便不要再与我们有所牵连。”
“为什么?”唐安安不明白,红樱为何会突然同她说这些,“我们不是同盟吗?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啊。”
“复仇之事,交于我与少主即可。”
红樱转过头,不去看唐安安,冷着脸继续道,“你太弱了,莫要再拖我们后腿。”
他们为了仇恨而活。
这些年,每一次的厮杀,都是靠着仇恨才咬牙挺过来的。
哪怕下一刻,就死在仇人剑下,他们也无所畏惧。
可现在……
主子有了软肋。
“我……”唐安安急切的辩解着,“我、我最近都在研制毒药,我有每日都在练习阿耀教我的防身之术。”
“唐安安,若是有朝一日,少主被千夫所指,受到武林正道的围攻,届时,你会如何选择?”红樱目透坚定,少主明显情根深种,唐安安若是不能完全成为他们的人,那便只能让她离开。
而且,留在神医谷中,有他们的人在外面守着,也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自古正邪不两立,难道届时,你要挥刀对着你的大师兄,对着你的杨伯伯吗?”
“我……”唐安安词穷。
她心底很清楚,红樱姑娘说的只是一个假设,一个可能。
一个逼着她认清现实的可能。
自古正邪不两立啊。
就算上官耀帮她复仇了。
却也改变不了他是绝无阁阁主一事。
他手上沾染着鲜血是怎么也洗不掉的呀。
就算是他有苦衷又如何?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
一时之间,唐安安突然就慌了。
她突然发现,自打爹爹出事以后,她便从未想过要与上官耀分开的事情。
在她心里,她们是盟友,是朋友,是不会分开的呀。
可现在,红樱姑娘的话,将她彻底的唤醒。
红樱见到唐安安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心底很是替自家少主不值。
但是她很清楚,她今夜说的这些话就已经逾矩。
晓星隐没的清晨,上官耀拖着一声疲惫归来。
推开唐安安的房门,看到那在床上鼓起的身影,他那颗空虚的心才被填满。
此刻,他身上因为昨夜厮杀而沾染的血迹早已经被他清理干净。
但他好似还不满意,净完手,又换了一袭干净的白衣,这才缓缓的躺在唐安安的身侧。
睡梦中的唐安安,本能的将身子往他的怀中靠着,直到脑袋靠到他的肩膀,那微微皱着的黛眉才得以舒缓,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红樱自上官耀走到唐安安房门口时便已经醒了。
睁开眼,看到自家主子的所作所为。
无奈叹息一声,起身,似那影子一般,悄无声息的退下,替他将门关上。
她只愿唐安安莫要辜负自家主子。
如果可以,她由衷的希望自家主子能站在烈日之下,堂堂正正的做人。
所有一切的罪孽,由她背负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