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
“呼!”
驼头山上,如黑蛇蜿蜒的长伍,以封秋为蛇头,循着高耸的岩石堆,小心翼翼地往前。
不足两步的狭长山石路,崎岖且湿滑,而下发的位置,数不清的尖石堆,被雨水漂过之后,如倒勾的利刃。
正如徐牧所言,若有坠落下去的,只能恭送赴死了。
“相隔两步距离,莫要往下望。”封秋沉着声音,补上一句。
四周围的景致,仿若也一时变得死寂,唯有咚咚的雨声,添了几分恼人。
徐牧提着一口气,小心地跟在封秋后面,庆幸在上一世,他并非是恐高的人,孩童时最大的壮举,便是在游乐园里,瞒着父母做了两个小时的摩天轮,还写了十八道数学作业。
哐。
一声突兀的声音,突然炸在徐牧耳边。他惊得回头,恰好便看见,一个腿脚打滑的老卒,不慎滚了下去。
尖石成堆,戳烂了他半边身子。
他并未呼喊,仰天惨笑之后,用刀割了脖子,仰躺而死。
“恭……送。”
“恭送。”
“继续行军。”封秋揉了揉眼睛,继续沉着脚步往前。
仅不到半柱香。
又是一位庄人翻滚而下,木质的袍甲,瞬间被鲜血染红。
他撑着身子,朴刀杵在石碓上,抬头大口哈着气,一缕缕的鲜血,不时便咳了出来。
“东家,我后头……便赶上。”
徐牧胸膛发涩,他甚至还记得,坠山的这位庄人,先前还和他一起杀过老匪,悍勇不屈。
这般的高处,这般的伤势,生存渺茫。
未等多久,庄人保持着杵刀的动作,鼓着眼睛再也不动。
“继续行军。”徐牧咬着牙,脸色瞬间涨红。
……
约莫一个多的时辰,
三千余人的长伍,在封秋的领路下,总算是走过来险路,来到一处荒芜的野地里。
“陈先生,清点一下人数。”
陈家桥沉默点头,不多时重新走回。
“东家,十、十一人坠山而亡。”
徐牧沉沉闭上眼睛,许久,才再度缓缓睁开。
“封秋,我等离着官道,还有多远。”
“约有二三十里。”
狄人攻占望州,叩城河州,输送粮草辎重,沿用了官道来行军。
“牧哥儿,要入夜了。”司虎抱着劈马刀,几步走近。
入夜,而且还下着雨。
依着徐牧的猜测,狄人即便输送物资,也不会选这种时候。
“河州还在打,那位赵青云,听说是筒字营的人,当真有几分悍勇。”封秋喘了口气,面朝着河州城的方向。
徐牧也回了头,看着雨色之中,那一缕缕浑浊不堪的烟气,未飘到半空,便很快被雨水打消。
“周遵周洛,带些人去附近探查。”
周遵周洛抱了拳,各自选了几个庄人,趁着夜色分了方向,小心往前方摸去。
“小东家,那我等现在如何?”
“等探查无误,先行去官道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