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大军中间的三四万百姓,许多人已经无了力气,只能就近折了枯枝树棍,拼命撑着身子赶路。
但即便如此,沿途之中,没有任何一人为了活命赶路,而丢下身上的包袱累赘。
徐牧估计,山林应当还有不少百姓,但终归是害怕,没敢跟着大军走。只以为哪一日边关安定,天下太平,再出来面世。
“这几万人,是觉着望州安稳了,却如何能想到,才过了不到二三月,又要拖家带口的,疲于奔命了。”
“那怎的不去其他地方?”司虎一脸不解。
徐牧久久叹气,“望州重新克复,应当是有降赋。”
“确是,左右都活不得了,留在望州城,尚且还不算杀人税。”廉永双目有了浊泪。
杀人税,一家几口吊着命,忙活了整年,才发现大半的银子收成,都充了赋税。
“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后再上路。”徐牧凝声开口。
这句话一出,不少百姓都嚎啕起来,顾不得泥尘,纷纷在地上坐下。
……
河州城外五里。
骑在马上的赵青云,瞪得眼睛都肿了。
“当有万人的守军。”黄道春也脸色不好,虽然不愿意提及,但确实是如此……整个孝丰营,以及他这位北狄第一智士,是被人当猴耍了。
“出城之时,又没带任何辎重,仅有几日的干粮。”
赵青云眉头紧皱。
无了河州,他便没有投狄的资本,即便北狄愿意接纳他,估摸着王爵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小东家去了望州,眼下,便是他最后的机会。
“有无攻城的办法?”赵青云转了头,冷冷看着面前的黄道春。
一想到那蠢得发绿的算灶之法,他便差些忍不住,扬起马鞭要抽人。
但日后真去了北狄,还需要面前的北狄第一智士周旋,他也不敢得罪的太死。
“河州城里,应当是做了准备,强攻是为不智。”
“那要如何?让河州的守军大将,也来算灶吗?然后诱敌出城?”
“赵将军,莫提这一茬……若是按着我的建议,是围而不攻。当然,可就近取些林木,赶制城梯。再去附近山林搜集逃难的百姓,当着河州守将的面,让这些人充为炮灰先锋。杀还是不杀,这事情就有趣了。”
“会不会太慢了。”
“不急的。”黄道春脸色笃定,“我早讲过了,望州要守不住。那小东家居然还敢去望州,实则是一条死路。”
“等我十万北狄大军会师,这望州城的一万守军,如何能守。”
“有些道理。”赵青云脸庞还是发愁,“但黄道春,我总觉得,徐牧那小东家,或许会出现奇迹。”
黄道春怔了怔,骑在马上放声大笑。
“赵将军,你是被打怕了。我先前就说,我不过是漏了一策,他再来与我对智,我若是不轻敌,他会输得很惨。”
“莫要忘了,我可是北狄国师,塞北草原的第一智士。”
不知该不该信。
赵青云抬头,看着不远处河州城的轮廓,心底里,突然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懊悔。
他不想和小东家为敌,偏偏却成了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