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多注意些,若有人再说这等话,重惩不饶。”
“今日起,通告各营人马,以及入蜀的庄人家眷,即入乡随俗,不管是节庆或是习惯,暂用蜀地的风俗。”
于文稳稳抱拳。
还想再说两句,冷不丁的,徐牧一转头,便听见了江边的欢呼声。
“盛哥儿回来了。”
“东家,盛哥儿回来了!”
“于文,且去。”
徐牧理了理脸色,由衷地露出笑容,往江岸的停靠的几艘商船,抬步走了过去。
没记的话,当初认识陈盛的时候,还是跟着他在望州讨命的小马夫,一转眼,便成了他的后勤大将。
“东家。”陈盛眼睛有泪,吊着空荡荡的一条袍袖,直直走到徐牧面前。
“盛哥儿辛苦。”徐牧露出笑容,缓缓抬手,捶了下陈盛的胸膛。跟过来的司虎也要捶,被直接推开。
“东家,不辛苦的。”陈盛呼出口气,“这一轮的走货,如东家所想,走俏得紧。还没去到暮云州,便售了许多。”
“盛哥儿,侠儿军不是还在暮云州么。”司虎难得插了一句。
“打仗又不是富人的事情,即便换个皇帝了,他们高呼几句万岁,出些赈国的钱财,一样事的。”
“是这个理。”徐牧苦笑。
从边关到入蜀,这一路的见闻,他已经笃定了很多事情。
“另外。”陈盛压低声音,“按着东家的吩咐,我寻了个地蛇,帮着拉拢暮云州附近的溃军,收了半船的崩石。”
崩石,即是火药。徐牧原本只嘱咐了一句,若是事不可为,则先赶回白鹭郡,没想到陈盛当真办成了。
蜀州附近,并硝矿。估摸着以前有,但也被官军采光了。
“银子花多了些,请东家责罚。”
“责罚个卵,我家的盛哥儿是条天下好汉。”
陈盛脸庞激动,一时变得有些束手措。自从断了一臂,法再上沙场厮杀。他一直担心,会被徐牧疏远,却不曾想,一直被委以重任。
他识字不多,但做了后勤营的将军,便开始跟着大夫人识字念书,敲算盘,学生意。
那一天在望州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东家,站在他面前,敢给二两银子月俸的时候,他便知晓,这一生,自个或许要不一样了。
“东家让我拉马,我便拉马。东家让我打仗,我便去打仗。东家让我学管粮草,我便学管粮草。”
“但东家莫忘,我陈盛还有一条手臂,尚能杀敌,老子天下第一条好汉,刀握得稳稳的!”
徐牧脸庞沉默,抬起手,拍了拍陈盛的肩膀。
……
江面上,不仅是陈盛这些人回来的商船,另外,亦有许多跟着泛江而上的外州商船,乍看之下,至少有十余艘。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富商,从船舱里走出,在数个护卫的簇拥下,忽而抬起了头,看着前方不远的白鹭郡,脸庞上露出笑容。
“爹爹。”
不多时,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有拉纤的船夫听到,急急回头去看。船舱之外,一个窈窕的女子人影,碎步走到船头。
江风吹开弯月髻,女子红唇杏眼,面若春桃,仅捂嘴一笑——
八个拉纤的船夫,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