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夜幕,泼水样的大雨。
宝宝蹲在山洞一角,瑟缩着抱紧自己的膝盖,双眸中含着极度的恐惧,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就在她前方不远处,一只浑身湿透的狼兽凶狠地挺立着。又尖又长的獠牙呲出,长长的舌头往下滴着粘稠的涎水,两只眼睛冒着幽幽绿光,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颈部的毛发根根竖起,蓄势待发。
“别过来,我没有肉,不好吃的。”宝宝把自己抱得更紧,泪水终于流下来,浸湿她整张小脸。
除了恐惧和绝望,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别的表情,双眸泛着水光,和被围猎时的小鹿一样,楚楚可怜。
狼兽似乎失了耐心,头部稍稍低下,后窍抬起,做出攻击前的准备姿势。
啊,不要过来,不要!
宝宝尖声叫着,两只小手不断在身前挥动,小身板用力往后蹭。可身后已经是山石,避无可避。
一阵凉风,黑色的矫健身影纵身而起将宝宝罩住,尖利的牙齿狠狠叼在宝宝纤细的脖子上。
利牙撕破肌肤的声音似乎清晰可闻。
“宝宝,快躲开。”禹一声大喊,人猛地从木床上坐起,惊魂未定,头发已然湿透了。
摸摸身侧,冰凉一片,没有那个温软的身体。
昨晚的事情渐渐回笼。
昨晚下了很大的雨,没找到宝;姆妈生病了,很重。
他活动一下僵硬的脊背,后颈上的刺痛让他想起来昏倒前看到的一幕。
是志打晕了自己。
怒气腾地窜上脑门儿,顶着黑脸几步跨出木屋。
屋外,志已经等了半天。看到他因愤怒而格外有力的脚步,惴惴的。
“禹,我不是有意要打昏你。那样进山太危险,不仅救不了宝,还会搭上自己。”志坦然地承认着错误。
虽然嘴上在解释,心里却并不后悔,他没有私心,就是要保住禹。
禹伟岸的身躯猛地站定,像只暴怒中的雄狮,愤恨的目光似乎要把志吞噬入腹一般。
志没出息地打了个寒颤。
如果眼光可以变成刀,他认为自己已经被禹的眼光剁碎了。
“你可以砍下我的头,但我不后悔。因为,姆妈还在等你。”
志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反正我是为你好,为了姆妈好,你要非弄死我,那就弄吧。
他提拎着小心脏儿站在禹旁边,看上去无比坚定的眼神儿不时偷偷瞄向禹。
能不死,尽量活着,活着多好啊,能每天吃肉,还能看着崽长大。
想到姆妈,禹冷峻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温软。
坐在姆妈床头,禹握着姆妈的手。
那只手比昨天还要烫,一夜之间,姆妈似乎老了许多,脸色更加青暗,紧紧阖着的眼睛完全不动。
唯一能证明姆妈还活着的,只有胸口若有若无的微微起伏。
“禹,宝。”姆妈也许是感觉到了儿子的气息,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述说着她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