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和愣了好一会，低头往自己怀里望去，见绪眠此时仍旧安然无虞，这才卸了劲，身体一塌，长出一口气。

可是这一松懈就坏了事。

在之前好歹还凭借一口精气和药鬼给的丹药吊住了自己的气力，让桑和勉强撑到了最后，可是现在一切结束了，他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之前强忍着的伤痛都像是讨债似的一股脑涌了上来，他再也不能忍住，偏过头呕了一口鲜血：“没事，别怕，没事。”

“你怎么样了？”

她脑子都懵了，半天才艰难的爬起来，努力把桑和的身体支扶起来，两人相对跪着，她都不敢去碰桑和的脸，只是颤抖着：“哪难受？你说啊！别吓我行不行？”

“……不疼，不疼，你别怕，我没事。”

桑和咳嗽了一声，就看见更多的鲜血从他唇间涌出，可他自己却过分执着的伸手想去碰一碰她的眉间，为她抚平那里的褶皱，可是过度的虚弱让他双眼发花，眼前像是隔了一层雾霭似的看不清。

绪眠…怎得离他那样远，无论他怎么努力也碰不到。

“这都是…我应该的……是我欠你的。”

随即，他的手就垂了下去，甚至没能碰到绪眠的下巴，绪眠这时候才发现，他垂下的手指连带着整条手臂上都是鲜血淋漓。

绪眠如遭雷劈。

“桑和！！！！”

“怎么回事！”

凤昭和收了法器，直接坠入了巷子里，他单膝跪地看了看桑和又看了看绪眠：“总算是找到你们俩了！”

“你……你、你快看看他”

绪眠感觉对方身上温热的鲜血浸润了她的手掌，她发着抖，紧紧的盯着凤昭和，生怕听见什么让她不敢承受的答案：“他怎么了？”

“力竭罢了，背上的是外伤，带他回去处理一下便是了。”

凤昭和诊了脉，神色一下子松快了不少——显然也是被药鬼制的丹药骗过去了，他原本是有些烦躁的：“我带他回去，你不要担心，他没事的。”

——

“他居然成功了。”

远处的山坡上，桑慕瑶裹着一身华丽长裙，半眯着眼，远眺着城内的繁华如织，轻声说道：“我真是没想到，就连万民伞都被他拿下来了。”

“少主…他是有慧根的”

周身掩藏在黑衣下的男人说：“之前也只是被情感困住了，才不肯展现出自己的抱负和野心来。”他停了一下：“那个神族，不如杀了，也能有助大业。”

“不，不杀。”

桑慕瑶抱着手臂，挑起的唇角鲜艳如血：“这女子也是有趣的人……我要是就这么杀了她多无趣？到时候我的好儿子又该生气了。”

她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瓣，美眉眼之间媚态流转，她神态那般娇憨，好似二八少女，曼声：“我要那个神族女子自己发现一切，这一刀，让她给桑和。”

“你要知道，凡事都只有自己亲自去揭开那些血淋淋的过往与伤疤，才能让一切的痛苦更加深刻，才能让我的好儿子明白，情感与一个王来说，毫无意义。”

夜风温凉，缀着夜色，让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阴霾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