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走慢点，地上滑！啊……”秦嬷嬷在后头跟着高琳华，生怕高琳华摔了，却不成想，自己反而摔了个狗吃屎。 高琳华没心没肺的笑着，“嬷嬷，你就不要跟着我了，让水仙跟着，张大张二坠在后头，我没事儿的。” 秦嬷嬷很是担心，可是却只能点了点头，领着菡萏几个丫头在后头守着，她晓得，要是她勉强跟上，指不定会成为小姐的累赘。 净业寺的腊梅种的不错，黄嫩嫩的花瓣隐藏在雪中，柔柔的，一缕缕芳香散发出来，沁人心脾。 她想，应该让父亲来走走才是，只是，天灾才过，又到了冬天，很多人连过冬的口粮和衣物都没有，父亲忙的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又怎么有空来这山上赏梅？ 高琳华想着，踮起脚尖，去够她看着中意的那一枝梅花，既然父亲来不了，就摘了回去，让父亲看看好了。 “小姐，您可悠着点，这里雪里好滑，要是小姐喜欢这腊梅，咱们让张大张二采，便是了。”水仙胆战心惊的看着高琳华，这腊梅虽然不高，可是耐不住小姐更矮啊。 “不，我要采回去给父亲，这种东西，还是亲手摘比较好。”高琳华满足的看着手里刚摘下来的梅花，放在鼻尖轻嗅，脸上的笑容清扬。 “小姐……”水仙突然唤道，只是已然来不及了，所以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一身狼狈的高琳华。 刚刚一阵风吹过，腊梅树上的雪花哗啦啦的就往下面洒，高琳华正好在树下，可不就淋了一身么？ 高琳华胡乱的将自己身上的雪花拍去，看了一眼旁边的水仙，贼笑着从地上搓了一个小雪球，朝着她砸去。 水仙显然没有料到高琳华会突然袭击，连忙避闪，却一不小心摔进了雪里，没成想，还没站起来，高琳华扔过来的雪球又到了她的面前，正好用手挡去。 “我们来玩打雪仗！”高琳华说完，整个人在雪地里飞了起来。 水仙，张大张二不想扫了高琳华的兴，也意思的打了起来，只是他们手里的雪球，很少是冲着高琳华去的，就算偶尔有一个，也都是错身而过。 远处的秦嬷嬷看着这一幕，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小姐真是个不省心的，怎么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一会儿着凉了可怎么好？ 秦嬷嬷连忙转头吩咐菡萏，“菡萏，你领了春兰寒兰去给小姐收拾屋子，然后准备热水，一会儿就让小姐沐浴，这冷的天，还玩雪，可怎么受得了？” 菡萏连忙下去了，瞧着高琳华玩雪的身影，有些羡慕。 高琳华许是玩累了，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的面纱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笑容灿烂，只是脸上的疤痕，有些触目惊心。 远处，一只手搭在腊梅树上，树上的积雪洒了他满身，他却毫无知觉，腊梅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他却觉得，那灿烂的笑容更甜。 “爷，咱们还是快走吧，这有女眷在，咱们得避讳，改日没人了，再来赏梅，可不是更好？” 同庆焦急的唤着，不觉得远处那个毁容的女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那人低低的笑着，“同庆，你说的不错，我们应该明日再来。” 秦嬷嬷看到终于从雪地里走出来的高琳华，一双眼睛带着深深埋怨，“小姐，你怎么可以胡来？要是老爷知道了，该多担心啊？我已经让菡萏要了客房，准备了热水，小姐还是快去洗一洗吧！” 高琳华看着身上已经渐渐变湿的袄裙，点了点头，“是得换一身衣裳，不过嬷嬷，我真的没事，不信你摸我的手，可暖和了。” 说完，直接拉过了秦嬷嬷的手，让她感觉自己的温度。 “小姐！别闹了，才碰完雪，自然热乎着，可要是不好好用热水泡泡，很容易着凉的。” 高琳华瘪着嘴，她可是难得出来放纵一回呢，秦嬷嬷也不体谅体谅。 泡在澡盆里，高琳华想，今日她摘的那一支腊梅，早在她一时兴起打雪仗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看来明天要重新摘几支才行。 还有她带的笔墨纸砚，说好了行一回风雅事的，总是要画上那么几笔才是，想来雪景图也不难。 后头，她就那么想着，迷迷糊糊在澡盆里睡着了。 秦嬷嬷看着摇头，小姐也是无聊的很了，才会这般胡闹的。 小心翼翼将高琳华抱回床上，看到菡萏正端着素菜进来，秦嬷嬷摆摆手，“都拿回去吧，小姐一时半会儿是吃不了的，要是等她醒了想吃东西，那些糕点给她就行了。” 今日赶过来本就累，小姐又玩了这么一出，已然累的很了，怕是明早，才会醒了。 秦嬷嬷在高琳华床前守了一夜，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她半夜发烧，好在高琳华只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早上起来，看到秦嬷嬷浓浓的黑眼圈，高琳华很是不好意思，“嬷嬷放心，我今天肯定不乱来了，等会儿佛前诵会儿经，然后去后山画梅花。” 看到秦嬷嬷已经变了的脸色，高琳华连忙保证，“我就在房檐下画，不去雪地里，所以嬷嬷，您就先安稳的睡一觉吧。” 秦嬷嬷也很想跟着高琳华，只是精神头到底是不如以前了，守了一夜，已然困得不行。 “那小姐，咱们可说好了，您今日不能乱跑了。” 看到高琳华郑重的点头，秦嬷嬷才是放心的去补觉了。 目送秦嬷嬷离开，高琳华让水仙准备好笔墨纸砚，又让菡萏搬小桌矮凳，一个小火炉，和一壶酒。 “小姐，您不能喝酒！”菡萏看到那壶酒，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小姐怎么能如此胡闹？竟然还敢喝酒？ 上一次，就是在大相寺里喝了酒出事的。 高琳华摇摇头，“没事儿，那次……”那次是崔九特意做的，如今在凤翔府，还会有谁那样丧尽天良的对付她？ 最终，在房檐下，高琳华摆上了小桌，铺着宣纸，笔墨也已经布置妥当；小凳子的旁边，炉子生了起来，煮着一壶酒，咕咚咕咚的冒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