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攻心,怕是无力回天。”秦关月手搭在周承熙腕上,平淡地回道。
呯地一声,梨花木床架散成碎片,江一流等人破口大骂,道:“周昌那贼子,必拿他首级!”
秦关月换了个姿势,搭上周承熙另一只手腕,斟酌后,下笔写出方子,言道:“双腿保得住与否,要看延庆的造化。”
他人大惊,纷纷问他不过三流药物,怎会令周承熙双腿不良于行?
秦关月收起金针包,依然是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回道,若人未曾受重伤,这点毒确实不能奈人如何;主要是周承熙旧伤未逾,内力大损,此次脊背处中箭,又强用内力祛毒,毒未尽遭反噬,如今毒素已深入全身经脉,穴道被堵,别说是不能行走,怕是要全身瘫痪。
任复秋等人怎堪接受这样的结局,拉住秦关月,非要他救人。秦关月直言道,毒解与不解都已无救,求他也无用,端看个人造化。
上官敏华在屏风后沉吟,若真个如此倒也罢,上官家与周家皇族的恩怨还可暂搁;怕的是周承熙这厮在用计,蒙蔽世人,好从中渔利。
上官锦华兄妹、二皇子、三皇子、周昌派系这些个人,对抗内定东宫位的周承熙时,便是一股绳;若无周承熙这个板上钉钉的太子,他们又将相互牵制打压,相互消弥力量。
若是真为着后者,上官敏华都要忍不住为周承熙的心计与隐忍鼓掌。这时机的掌握,这分寸的把握,才是真正成王手段。
正想得入神,不可自抑地打了个喷嚏。上官敏华顿时僵住,只是那喷嚏怎么也挡不住,由轻到重,颇有没完没了之势。秦关月作势挥退其他人,他起身走到屏风旁,问道:“可是敏华?”
“夫子,可否叫玲珑进来?”上官敏华应了一声,要求侍女为她取衣。
秦关月回说失礼,为她取来衣物递进屏风之内,解释道他不能叫其他人进来,周承熙中毒颇深,此时正是要害之夜。
上官敏华系腰带的动作轻轻停住,今夜么?
只有杀之才能心安,这个人,那个家值得她陪上余生去睹么?上官敏华一贯理智,她没有动手。还从秦关月手上接下照顾周承熙的使命,守了两天,周承熙醒来。待他发觉自己只能靠轮椅度日,在上官敏华面前难得地没有发脾气。
除之外,整个皇宫都重温了周承熙的恶劣脾气。上官敏华终究是不信他已无害,即使有一天,他失掉军中权势,失去皇帝的疼爱,连宫人也敢怠慢于他,三皇子派的人将无力反抗的周承熙推落轮椅,脚踩其身,迫他低头,百般折辱。即使这样的情形一再上演,她终不信。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害怕,若这个人哪天不再隐忍,又将掀起怎样地风浪来。
她渴切地希望有人动手将之杀掉,那便一了百了。偏偏,有千奇百怪种情形隔阻了临门那一脚。
所以,若谁个信周承熙真地变成废人,那他离死亦不远。
然而,相信他已变成一只拔了牙的老虎的人不在少数,因为人们笃定这样一个从小妄自尊大的人,未来的帝皇之尊,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忍受那些凌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