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敏华本已收拾好所有的嘲讽,半低垂着头,散发着淡淡的哀伤,并不言语。收到这样的信息,她猛地抬起头,眸中含水,震惊莫名。
吉莫王微侧过头,冰冷的视线冻得人直发抖,他不耐烦地训道:“收起那张伪面孔,你骗得蒙珠,也别在本王前头耍这种小花招。”
上官敏华深深以为然,她当然不会以为吉莫王娶她是真地因为儿女情长或是之前说的合作什么的,在羽蒙珠面前演演戏差不多就行,在吉莫王前头还是老实些为妙。
对上吉莫王这样的强敌,她总有些放不开手脚,只好一步步慢慢猜:“羞辱庆德帝?”
吉莫王没有说话,上官敏华往下猜:“诱敌深入,一举擒获?”
“熊万里二十万大军已接管陶幽诸废城。”日光下,吉莫王的眸子折射出琥珀色的光华来,他丝毫不担忧眼前的女子泄露出军情,他道,“本王在等,庆德帝出兵!”
上官敏华恍然大悟,道:“你我婚讯传出,依周承熙往日脾性,呃,他必定不听劝阻冒然出兵攻打塔达旦。这便中了吉莫王你的计。吉莫王不但要兵锁塔达旦,还与南梁约定同日出兵,以晋河为界,南北同分北周。
趁北周兵疲粮竭之机出兵,秦关月又做出那般事惹得君臣相忌以致朝中无人主持,塔达旦四十万雄军霸守,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利,如此,大周危矣。”
吉莫王冷然,凛然,傲然,他相信以此计必能化解北周咄咄扩张的势头。他打量上官敏华少顷,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上官敏华笑得眉眼儿都弯起来,回道:“横竖是你们男人争天下,与我一介妇人何干?”
吉莫王怒色陡生,甩袖将她拂离此间禁地,扇到花园小道,遇见闻风而来的守卫,他训斥道:“看住她!”
上官敏华跌倒时,撞到了骨折的左手,抽了一口冷气,咬了牙关起身回到软禁之处,她只管叫人换药,等她缓过痛,觉得有些口渴,正要起身去取茶碗,旁有人毕恭毕敬地将茶递上。
她微抬眼,是个有些年纪的中年人,浓眉隆目,肤色黝黑,在北漠漠族人中,他的长相与体形都算普普通通,穿着商人的印元宝花纹绸缎圆衫,沾有隐隐马粪味的乌皮靴,很当地化。
他先报了个自己北漠漠族的名,指着宫殿某处,说自己送了宝匣来给王妃选明日婚宴所用的金饰、象牙与香料。上官敏华转过眼,这才注意到本是空荡荡的屋内,已置备了多种婚庆用物。
这个中年商人把宝匣打开,双手举到她前头,双跪于羊毛毯上,让她挑选。上官敏华拿着茶碗,看着闪闪耀眼的饰物,若有所思。
位下之人也乖觉,挤了个谄媚的笑,自己站起来,搂着腰,变着法儿把精美的饰品一件件摊放在贵等买家前头;介绍完王冠腰带脚链等饰品,他又打开象牙盒,把里面各色各异的香粉盒一字儿排开,一时间,整座宫殿里都迷漫起柔和媚惑的香气。
连那些侍女都迷了眼,守不住心中清明。
上官敏华心中一动,眼珠儿向他转了转,放下茶碗,扫向那个专供宫廷货的高级商人。她心底略有斟酌,凝声问道:“计管事?”
“计东成见过小姐。” 那北地的主管事看到她的伤处,神色间极为自责,又称属下无能让主子身陷险地还受重伤,还说了些解救来迟的话,若非情况紧急,他必定割首谢罪。
“怪不得你们,是我操之过急。”上官敏华打断他,让他起来回话。
计东成躬身在前,说离开之路已安置妥当,随时可走。
上官敏华摇摇头,说了吉莫王的计划,又问他可知大周军队的动向,她预备拿这件事和周承熙好好谈谈交换条件。这一问,让计东成冷汗潺潺。她不禁心中起疑,问究竟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