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有个资深老练的后宫总管出马料理整顿秩序,那叫抓紧效率的真髓。
文总管声势浩大地领着大大小小的宫卫挨门挨户地唱本造册,哪宫哪殿的用度不符品级规定,收回内库;哪门哪院的随侍宫人超出编制,该撤的撤,该办就办;延庆宫外随处可闻侍女与宫人的哀求声,也不知那冷宫底的枯井添了多少白骨冤魂。
这日未及午,上官家的皇后以雷霆手段震慑三宫六院重掌大权的消息就传遍了宫里宫外。
延庆宫里的侍女扬眉吐气,跑到上官敏华讨好地扇风递果脯,谄媚地夸道:“还是咱们主子厉害,不出手则已,出手一票通杀。”
“有个不开眼的还到凌波殿求那个尼姑来制咱们主子,笑死人了。也不瞧瞧是谁一句话就让那个狐媚子守在屋子里念往生咒的!”
“主子诶,这旧宫又破又潮,于身子也不好,是不是该换到新殿去?”
“奴家瞧着那凌波殿有山有水,景致秀雅怡人,不如就选它吧?”
这凌波殿建在凌波池上,仍庆德帝命人兴建赐给“一舞倾绝后宫”的左倾城的,上月才完工,跳凌波舞的女子搬入新宫也没几天。
秋棠瞪了眼侍女清梅,道:“狗逼急了还咬人呢,留那妖蛾子在那儿多做几日翻身梦。”
露了一手大侍女该具备的思想觉悟,秋棠靠近躺椅上的贵女,又是揉肩又是敲肩,力道不轻不重,服侍之尽心叫人舒服得打瞌睡,然后在上官敏华耳旁,她轻轻问道:“娘娘,让那姑头做几夜噩梦成不?”
上官敏华眼珠子一转,瞧见她眼底狠冽冽的心思,神色似笑非笑,拒之,道:“收起你们那点小心思,秦关月可不是吃素的。”
几大侍女同声怨怼,摇着她的胳膊,齐齐娇嗔:“好主子,你倒给确信,咱啥时候好给秋管家雪侍报仇?”
上官敏华心里细思量,给了个约莫的时候,道:“等羽蒙珠嫁了,随你们怎么整。”
“那不就是最近的事了,奴去瞧瞧成成小主子的折子,写得怎么样了?”
兴头上的清梅风风火火地小步跑出去,在小道上瞧见了周广泓带着侍卫往延庆宫赶。她转了头给上官敏华报信儿,低低地说道:“娘娘,太子殿下来了,脸色不太好。”
上官敏华起身,到大厅处迎上儿子,见小孩绷着脸正和人生气,上前询问,周广泓捏着小拳头,欲言又止,见母亲关注,松了眉头改口道:“母后,我想去从乐院上课,明天起,午后再来请安。”
他已知如今的从乐院非国师授课,走前,还用眼神制止了欲上报的画意,把人全带回重淮院做明日就学的准备。
不管周广泓因何原因改了主意,上官敏华都觉得心里有点痛,孩子那懂事隐忍的眼底藏着伤,太重。笑闹中的侍女们安静下来,不安地互视不解其意。秋棠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探问道:“娘娘,要不奴家去探探消息?”
“本宫亲自去!”
刚到殿门口,就被宫人接驾的宣号挡了路。上官敏华冷了脸待要行礼,周承熙挥挥手免去她的虚礼,握着她的手往内室赶,让里面的暖意驱散她身上的寒意,又叫来后面跟着的宫人,递上补汤,说有固本培元之效,让她趁热喝了。
上官敏华不好开头就责问他怎么了她儿子,耐着性子等他把嘘寒问暖的角色演完,挥退侍人后,软软地谢他美意。周承熙见她好说话,干脆把她半搂在怀里亲昵,上官敏华似笑非笑地推开他的胡茬子,想要跑出他的怀抱,腰上的力度道阻止了她。
周承熙轻笑,在她耳旁调笑道:“敏敏还会害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