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二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均不明靖远侯横插一脚是何用意。上官敏华做了个口型:南梁?庆德帝点点头,深思后,他道国师因管理信物不善,导致燕门关憾事,下旨暂停秦关月一切事务,闭门思过;待案件查清后,再还国师清白。
秦关月躬身领旨,只是那冷冷清清的眼逗留在皇后前的金帐上时间过长,惹来众人不解与私语。
庆德帝重哼一声,震醒百官,颁布第二道旨,为左相摆衣冠冢,追封一等忠烈侯。左风行大失所望,曾有风言要为左家人拜侯封王,原是给死人。
吕明望官复原职,暂过不表。
秦关月离位后,左家派系人马在朝堂与地方上,疯狂地排挤亲秦派,打击非左家派系的世家代表。庆德帝也不加约束,任由左青世家一门做大,毁坏秦关月推行新政的成果。他们在大都及各州府飞扬跋扈,民怨沸沸,愤怒的矛头直指左家。
“宁做左家狗,不做来世人。”这琅琅上口的民谣既骂出百姓之恨,也道尽左家气焰之嚣张。
暗地里,帝后二人派出各路监察司,与章春潮的人马互动合作,借由扶持左青世家与支持秦关月的争斗期间,步步深入民间,不动声色地安插上自己的人马,在暗处等待时机。
在这虎狼般的苦难年头,大年二十九那晚上,南边传来一则振奋国人的好消息:南梁败退。
“报!”闹哄哄的朝堂上,东拉西扯的朝臣们同时静默,刷刷的目光投向那个骑兵,报信者呈上西南大将军司空萧的函报,不负陛下所托,驼城守住。
庆德帝激动得从龙椅上站起来,在那狭短的位置上走来走去,喜形于表。上官敏华也止不住唇瓣笑意,这战终于打完了。
也有人好奇,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这战怎么说停就停?报信者陈述,梁溯皇太子病危,南梁举国哀哉,没有心思与大周打战。
前次西南门户得保,亦是因为那个梁溯皇太子。上官敏华只是心中飘过这样疑虑,便把心思投到另件事上,安排收网。
她轻声提醒道:“陛下,颁旨犒劳三军罢。”
庆德帝冷静下来,命右相拟旨。半月后,有功人员分批返回大都接受封赏。元宵的宫宴上,柳子厚与史尧孤身入席,重臣命妇们瞧了,打起配对的主意。
有人便大着胆子到皇后前头求旨赐婚,庆德帝碰巧听到,对身侧的左倾城笑道:“风行也不小了,那婚事也不能老拖着。就这么着,三桩喜事一起办,讨个吉利。”
说罢,哪管左倾城面色之苍白,趁着酒兴,庆德帝起身宣旨。
席间朝臣酒意正浓,听到庆德帝要左风行与羽蒙珠完婚的旨意,好比歌舞绯色中天外飞仙一把血淋淋的杀猪刀,吓煞众人,全体僵硬,不可动弹。
“羽蒙珠呢?”庆德帝由喜转怒,指名点左风行回话。
左风行手中酒杯滚落,酒醒了,他骨碌碌滚到庆德帝脚下,欲张嘴说话却吐不出音符。眼见他二姐也不能阻止庆德帝过问此事,他胆怯得浑身发抖,庆德帝再拍桌子,他吓得面色刷地雪白,哆嗦地吐实:“死、死。。。”
“陛下,羽公主因病而死。”左倾城说了个借口,并扔给自家兄弟一个镇定的神色。
“对,对,她是病死的。”谎言出口,接下去顺理成章。左风行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口齿伶俐,把羽蒙珠因水土不服缠绵病榻最终香消玉损的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庆德帝大发雷霆,骂左风行欺君惘上,羽蒙珠这么关键的人质从生病到病死这样的重大事件竟敢不上报朝庭,他拿起酒壶砸过去:“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陛下息怒!”刷刷众臣僚跪倒,膝盖骨撞得大理石地板咚咚作响。
眼见屠灭左家派系人马、数年布局成败就在庆德帝一语之间,未料,横生出枝节。
“慢,本宫未死!”清丽的女声突兀地响起,众人回首望,官眷中有异族宫装女子英姿飒爽,直面大周皇帝,承认自己的身份。
话说,司空萧携妻儿与宴,周清眉身边带着一个义妹。这女子不巧正是那个左风行口中已经病死的羽蒙珠。
“拖下去!”上官敏华立时下令,这一夜,不容许任何的意外。
左倾城抓住庆德帝的龙袍下摆,淌着泪大叫:“她就是羽蒙珠,皇后要做什么?”
众臣哗然,只是明了庆德帝心思的人把脑袋埋得更低,左家人则紧紧咬住羽蒙珠未死这个事实,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