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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党恩雪的小姑娘患有先天性心缺,刚出生一个月就被父母丢弃在福利院门口不远处,岳明明回院时正好发现,算是有缘。
党恩雪现在五岁,特别黏岳明明,尤其是住院这几天,一口一声“岳妈妈”地叫着,总是害怕她离开。听她说一晚上不回来,虽然舍不得,却懂事地点点头,看见她去而复返,则是开心得不得了。
岳明明庆幸自己做对了,这个世上,能让别人开心,就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日子这样继续,等到手术这一天,在忐忑不安中送孩子进了手术室,没有和同事坐在一起等,走到走廊的另一侧,她把头顶在墙面上,在心中默默地祷告着。
感受到有人摸她的头,她抬头转身,大吃一惊,声音发抖,不安地问:“妈……爸……你们怎么在这?你们怎么了?检查吗?要紧吗?医生怎么说?”
站在面前是许久没见的父母,他们老两口怎么来苏氏总医院了,看病吗?是爸爸还是妈妈?想起让她回家的电话,此刻无比惊慌,她不敢猜,急切想知道却又害怕接下来的答案。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和你身体都挺好。”老太太拢着她的头发,声音轻柔,“我们好久没出门了,正好有时间,心血来潮就想过来看看你,这地方好找,溜达着就来了。”
眼泪夺眶而出,岳明明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了,想都不敢想父母会来看她。上次通话时提了一句苏氏总医院,父母竟找了过来,大清早的,这么大医院,这么多人,怎么就能找到自己呢。
“挺好找的,问了问护士,你们儿童福利院的,她们都知道。”
扶着父母找地方坐了下来,一家人竟在这里团聚,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孩子什么手术?”是父亲打破了沉静。
“先天性心缺,她是我捡到的,五岁了,喜欢缠着我。”她忙回答,却仍是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这个医院又这么好。”
竟是母亲来安慰自己,她忙点头,才想起来问:“妈,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我们在附近找了宾馆,办好手续才过来的。”
父母凡事都考虑得很周全,她什么都做不了。
手术还在进行中,老太太站了起来,岳明明跟着起身,来到窗前:“妈,要不你和爸出去转转,我得在这等着,对不起…..”
“平时就是我们两口子,也没别人。”老太太叹口气,“就想看看你…..”
这是医院,不是抒发情感的最佳场合,岳明明却控制不了:“对不起,妈,真的对不起…..”
“明明,微微的事不该迁怒你,爸爸妈妈也对不起你。”
站在老人角度,明明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本该更近,可这孩子从小顽劣,不好好学习,不听话,跟着坏孩子混社会,管教不了就赶走吧,眼不见心不烦,他们宁可自欺欺人。
微微是朋友临终所托,是他们从襁褓中带大的,聪明、漂亮、懂事、善良,是他们两口子的骄傲,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更为疼爱。
可微微,竟是喜欢这个不争气的姐姐,竟跟着她生活发生了变化。
失去微微,对他们而言,不光是心痛,更是愧疚,所有的一切自然是指向岳明明这个罪魁祸首,能原谅外人,却不肯原谅她。
可她已幡然悔悟,福利院工作如同赎罪一般,多年孤身在外,默默惩罚自己。
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这是自己的孩子。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该往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