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城外,归雁湖。
整个归雁湖呈现半月的形状,旁边有一处浅滩,后面靠着一片松树林。无论四季,景色都很美。因为每年秋天都有无数大雁归来在此休栖,所以便得名归雁湖。而这里也算得上是一处很好的围猎场。
“二哥,无名姑娘怎么没来。”与枫玄翼并肩骑乘,枫玄瑾小声的问。有些不爽,还以为今天能见到呢。
“你好像很希望见到她。”他答应了玄胭岚,除了他最亲近的属下,没有人可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他也没办法干脆的告诉自己这个有时候唯恐天下不乱的五弟,绝对不要招惹这个银面魔女。
“那无名姑娘真的是毒师么?那姑娘看似冷漠疏离,但是琴音里的感情分外纯净,不像心思狠辣歹毒之人。”这样的姑娘只留在身边做个毒师有点可惜。
枫玄翼没有回应他的话,他一样知道,玄胭岚的琴音十分纯净,但是他也见过她杀伐决绝的样子,所以只能归结于玄胭岚是个多面人。“她的事,你少多嘴。”
“知道,小弟不会和别人说的。只是十分喜欢无名姑娘的琴曲罢了。那天想再求一曲,却被无名姑娘拒绝了。说是这一生只为一个人抚琴,不过二哥,那个人好像不是你哦,你不是她的主人吗?”
“我不需要她为我抚琴,她是我的毒师,不是乐师。”难怪她曲子里总有寂寞期盼之意。
枫玄瑾撇撇嘴,“你们主仆还真像,连用来堵我的话都一样。”说着抬起手,一箭射中了松林间逃窜的梅花鹿。
大燕天安四年,六月二十三。
边疆来报,当地匪患猖獗,请求朝廷派兵增援。地处大燕与青岩的交界处,这个剿匪的任务很自然的落到了枫玄翼头上。
六月二十五,枫玄翼整军出发,影惜、随风、胭岚全部跟随前往,只是依照枫玄翼的要求,胭岚彻底易了身形容貌,着了男装。冷炙被留下看家了,还有碧落因为太显眼,没有被胭岚带出来。
七月初五,抵达边疆。胭岚对这个地方记忆很深,噬魂森林,她的一次看见大燕凌云王枫玄翼的地方。见到了这个注定是她主人的男人。
青岩边界驻守的原本就是枫玄翼的旧部,如今作战,自然没有什么要磨合的地方。枫玄翼让胭岚一起参与了布阵,整场战役不过才持续了十来日便已然终结。
七月二十,枫玄翼返京,回京倒是不急,只要八月十五中秋宴之前回去就可以了,所以枫玄翼也没有像来的时候那样急行军,征战多日,将士也累了,走慢些正好。至于枫玄翼本人,想的还是玄氏的阵法在战场上的应用。
之前与玄胭岚在迷竹谷斗阵,还有他尝试过玄胭岚布在王府和倚梅庄的阵法。他承认很有特点,与自己不分伯仲。但是他总是认为战场是大开大合的地方,她那些精细的阵法应该不适合这种地方。可是,如今见识了他倒是不得不承认,一只埋伏着等待将猎物一击毙命的孤狼不容小视,但是更加可怕的绝对是群狼毫不留情的出击。这次剿匪中玄胭岚没有跟着随风他们真正杀敌,而是留在了枫玄翼身边,正是因为这样枫玄翼才看到了她操控阵法的整个过程。这回真的承认了,迷竹谷斗阵,玄胭岚是用臣子棋之法故意输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的输给我?为什么会认我为主?这些是枫玄翼百思不得其解的,迷竹谷的高傲,世人多有领教,虽然他们医术超群,但是想要被他们医治,或者说见上一面都难上加难。而且他坚信,她敢在战场上出手,就不怕他发现当初她是故意输的,她似乎不怕他发现她故意认他为主。尤其玄胭岚认主以后绝对的恭谦听话,一直都没有做什么对他有一点不利的事。所以快到京城之前,他还是问了,但是玄胭岚的回答很奇怪。
“如果主人能猜到无名为什么认主人为主,那么主人也算是知道了。如果主人猜不到,或许无名死的时候会告诉主人吧。到时候主人别忘了为无名立个牌位就好,无名已经在家族族谱之中除名,但死后不想做孤魂野鬼。如今主人只要知道无名如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主人,这就够了。”
这就是玄胭岚的回答,让他猜。其实枫玄翼甚至猜过玄胭岚喜欢他,但是虽然自从七蛇杀那件事之后她基本上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可是没有一点逾距的地方,面对自己的时候绝对是忠仆对主,虽然冷淡,但是绝对恭谨、听话。所以在枫玄翼的认知里这比其他任何他猜测过的理由都不靠谱,所以他是真的没在想这件事了,按她说的,只要不会背叛,原因,就先不管了吧。
八月十五,中秋宴。估计是因为枫玄翼本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封赏的,但是军功在那不赏又不行,但是枫玄析其实也知道枫玄翼一点儿都不喜欢印霞安,所以看似封赏实则给他添堵的,封了印霞安为郡主。旨意上说,仪容贵太妃早逝,唯一养女又一直没有晋封,为了表彰凌云王的剿匪之功,封其义妹为郡主,特赐恩典沿用长公主一辈的封号,封长吉郡主。
旨意下印霞安自然是高兴地,因为她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出身了。如今算是皇家承认了自己,还有,难道现在那个贱人还会不给自己行礼么。上回芙蕖池边上奸计没得逞,居然还发现那个贱人很受枫玄瑾喜欢,印霞安不由得更加恼怒,有自己哥哥的宠爱还不够,还去勾引睿安王,真是不要脸!
所以受封之后她一直想找胭岚麻烦。可是就在这会儿,胭岚训练毒卫正是关键时候。除了枫玄翼的熙晖院,她自己的青竹阁,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倚梅庄,基本一整天都在那训练毒卫。所以一个月了,印霞安都没见到胭岚,就算让人去请,得到的回复都是,无名姑娘不在府里,王爷让她出去办事了。偏生对于回话的人她无可奈何,都是原本属于枫玄翼的影卫,如今属于胭岚的那部分,她没有惩治的权力。
就这样,胭岚来到凌云王府,一年了。这一年胭岚过的是真的有些许的开心的,虽然比在迷竹谷的时候忙太多了。但是能守护枫玄翼,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安慰和幸福了。
九月中旬,枫玄翼带人回归自己离开了五年的师门。
枫玄翼小的时候被送上长青山学习剑法,是长青山寒翠宫宫主长清老人的唯一弟子。虽然江湖上说啸月宮的势力是最大的,可是谁也没有真正领教过。但是寒翠宫的泰山北斗的地位是没有人置疑的,论剑术,寒翠宫可以说是天下独步。枫玄翼距离上一次回山已经有五年了。他的内功如今冲击寒翠心法的最后一重,需要长清老人的护法。所以留下胭岚还有冷炙看家,带着随风还有影惜向着长青山行去。
这一晚,没有歇在村镇,而是找了个树林歇下了。
夜已经很深了,基本上接近子时了。基本上除了守夜的都休息了,这时候远方传来了马蹄声,十分的急促,一点儿都没有掩盖行踪的意思。所有的人都被这马蹄声惊醒了,枫玄翼站了起来,随风和影惜长剑出鞘警惕地望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那马很快,才刚看到,就在眼前了。白骑、白衣,那人极速勒马,也正是因为速度很快,那白马不由得站起长嘶。
“主人果然在这儿!”声音里透着焦急,根本没有了往日的平静,“都困在这儿,逃不掉了!”
那白马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睛,能骑在碧落马背上的那个人自然是胭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