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自语着,像是陷入在魔障之中,满目空洞无光地抬头看着站在床边垂眸望着她的男子,像是在寻求一个无果的答应,或者,自欺欺人。
许是那双眼睛里面的痛苦太过明显,云镜尘常年心如止水的内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将手中的药匙放回碗中,置于一旁矮几,然后倾身上前,右手掌心覆盖住那双泪眸,万般怜惜地轻叹一声。
“哭吧,为师在这里。”
任是谁经历这样的事情也会崩溃到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何况朝儿还只是一个孩子。
也怪他旧疾复发,闭关太突然,不然有他护着,那株灵草怎么也不会落到被人掏了内丹的下场。
“师尊,我真的好痛,好痛...”
撕心裂肺的哭喊,豆大的泪水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从眼眶中滴落,怎么也止不住,但心里那股闷疼到无可发泄的痛楚却始终压抑着,堵塞着,就算泣不成声,大口喘气,也有些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镜尘将怀中早已哭晕过去的女子小心放回玄玉床上,掏出一方白色的帕子替她细致地擦干眼角残余的泪花。
起身时,目光无意落在她手心始终未曾放下的芝雪草上,却意外发现,被朝儿泪水浸湿过的一片卷叶上,有一抹细碎的绿光一闪即逝。
几乎是瞬间,他抬手用灵力笼聚了那抹绿光。
琉璃般的眸子变得有些深意地看着掌心那抹被白色光团困住的魂魄,细微的,小小的,像极了快要熄灭的火星。
他从未想过,这株芝雪草竟然撕了一缕魂魄放在朝儿的身体里,因为太过微乎其微,所以连他都没有发觉。
如今本体死亡,这抹魂魄过不了多久也会消失。
所以它从朝儿的体内出来了,哪怕这样它很快就会消散。
“你想干什么?”云镜尘看着掌心中的魂魄,不必细想,便了然它的意图。
果然,下一刻,脑海中便响起一个清越却虚弱的男声。
[请您帮我进入朝朝的梦境,我不能看着她一直这么难过下去。]
云镜尘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用自身灵力巩固了那抹魂魄,让它不再那么飘渺,至少不会那么快消散。
[谢谢。]
那么魂魄真诚地道谢,云镜尘却没有应答,因为他做这些,从来都不是为了一株灵草。
指端拂过床上女子通红的眼角,将那缕被泪水打湿粘在眉梢处的碎发捋至耳后,他坐在床边,天色已暗,屋内烛台上的火光腾的一下自己亮了起来。
暖黄色的光线勾勒出他半边温润白皙的轮廓,那双琉璃般的黑眸中闪烁着细碎的流光,极端复杂,无法言说。
良久,空气中,响起一声漫长的轻叹,静默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