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缙今年正好是三十而立的年纪,模样算不上俊俏的类型,五官端正,身形挺拔且一身正气,是那种女子看了会觉得安心、值得托付一生的类型。惠庄比他小了三岁,十五岁那年的及笄礼上见了他一面,于是便有了现下的一切。
他对于惠庄长公主向来都是不喜的,他不喜欢这种张扬的性格与长相,更不喜欢她一副高高在上能随意掌管他人命运的样子,他喜欢将一切把控在自己手里。
他看着眼前自己的女儿,亭亭立在那里。眉眼像惠庄,性格像惠庄,就连说话的态度都像极了惠庄的有恃无恐。
他不喜欢,极度不喜欢。
他道:“你残害姊妹,是否该跪?”
锦青垂目,不卑不亢:“女儿并非无故动手,且今早祖母已然罚过,如若现下还要女儿跪,那么三妹妹是否也该跪?想必爹爹不是那等偏心的人,那就麻烦环儿姐姐去请了三妹妹过来一起跪罢。”
说完她自己都有些感慨。先是反驳“残害姐妹”的罪名,再将老太太搬出来,最后给裴缙扣上一顶帽子拉绾锦和秦氏下水,一席话说得极为顺畅,化柔为刚,将裴缙话由死死堵住。换做前世年轻时候的她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大概是会像惠庄一般以硬碰硬,最后自己吃闷亏。
惠庄本想开口谩骂一番,没想到锦青先她一步,且说的句句在情在理,比她随意发泄怒火更让裴缙难堪。
她冷静了一点,对环儿使了个眼色,环儿立刻便作出要出去请人的举动。
果然裴缙皱眉:“慢着,你三妹妹受着病早已歇下,不必去叫了。”
“那看来女儿也不必跪了,谢过爹爹。”
锦青顺着话头往下说,说罢她对着裴缙又是一礼,接着转身往椅边走去。
她的腿还没好全,方才急着过来还不觉得,现下在隐隐发痛。
“等等。”裴缙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渐渐有怒火,“女儿跪拜爹爹,难道不是常理之中的事吗?”
锦青脚步一顿,惠庄停听后冷笑,嘲讽出口:“跪拜爹爹?你这个爹爹做了什么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有什么资格让阿茵跪拜你?凭这十几年来只几次面说几次话吗?”
裴缙面不改色:“无论如何,我也是生养她的爹爹。”
惠庄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锦青开口制止:“爹爹说的是,女儿确实应当跪拜爹爹。”
惠庄哪里舍得让女儿再跪,青锦却对她一笑,惠庄一顿,不再说话了。
锦青问道:“女儿跪拜爹爹,想来爹爹也应当做到爹爹该做的事罢?”
裴缙不知自己的这个女儿打的什么主意,但这话确实没错,点了点头道:“自然。”
锦青得到了回答,朝着裴缙端端正正行了女儿对父亲的跪拜礼。惠庄撇头不去看,心里早将裴缙骂了个狗血喷头。
裴缙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人儿,内心没有预想的畅快,反而不懂该如何描述。
锦青行完礼,利索起身。惠庄上前将她拉到一旁坐下,朝裴缙冷声道:“跪也跪了,你现在满意了?”
锦青坐下缓了口气,道:“爹爹和娘之前在商量些什么,似乎是与女儿有关的。”
惠庄平息了心绪,对她柔声道:“没什么大事,你也不必在意。”
“的确与你有关,你先知道也好。”裴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