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带着恳求地话让锦青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她第一次体会到失去母亲之后的她是有多么无力。
更可笑的是她最后妥协了。
盈舟走了,太后来了。
太后的双目深沉,看着她只说了一句话,惠庄是救盈舟而意外身亡。
她明白了,这是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她无可奈何。
之后她再也没见过盈舟,她拒绝见她,借此忘掉母亲的死因。
她与盈舟最后一次有接触,是她成亲时,盈舟派人送了一枝干枯了的桃花。
锦青以为这几年过去,她已经对盈舟不再抱有任何恨意了,但当她在下街看到那张脸的一刹那,她才明白,她放不下。
她至今不懂惠庄当年的真正死因,但绝对与盈舟有关,她不可能对一个隐瞒自己母亲死因且对她说了那样一般话的人放平心境,可那又是她在失去母亲和记忆之后,第一个给予她怀抱的人。
她对盈舟的感情很复杂,所以当时她第一个想法是,把盈舟赎回来,放在身边。可当她真的这么做了,她就觉得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锦青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目光从盈舟身上移开。
“春燕带她下去罢,找间单独的屋子,她的衣物配饰都按二等丫鬟的来,随便给安排个位置便好。”
二等丫鬟只在春燕与喜鹊之下,西院原先是未安排有二等的,春燕也没问什么,只领了命。
盈舟听不明白什么二等,但也知道有一间单独的屋子是很丰厚的待遇了,且她还是个自由身,欢喜地道了谢便同春燕下去了。
两人下去之后,喜鹊还是没能忍住:“姑娘到底为什么赎她呀?”
“一时兴起罢。”锦青知道喜鹊的小心思,八成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于是安慰道,“方才我没多说,你回头与春燕说,安排她打理花草罢,别在我跟前晃,我面前有你们两个便够了。”
“哎!”喜鹊迅速应下,“奴婢瞧她那样子便不是个安分的,到前院打理花草正适合呢。”
锦青皱眉呵斥:“慎言,我上回说的话又忘了么?”
喜鹊这心直口快的性子真是让她头疼,虽说只是在她面前说说,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人听去了,有心人稍一编排,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喜鹊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就是一时间改不过来。这回又被锦青一说,便下定决心要好好改。
“明日便是家宴了么?”锦青完全将这事忘了,她刚想吩咐随意一件衣裳便可,又突然想到了今日某人的评价。
在外表上她不是很想像金子一样发光。
“我有不绣暗线的衣裳么?”
“这几年这种样式在京城贵女们之中可受喜欢了,姑娘也多是这样的。”喜鹊想了想,倒还真给她想到一件,“去岁长公主送了一件江南的绫罗料子做的襦裙,没绣暗线,姑娘要穿么?”
绫罗质地轻薄,这时候穿凉了些。
“再加件褙子罢。”
锦青打了个哈欠,今日的事真是让她觉得疲乏。
其实这几天她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由于失去了记忆,她不清楚她自己这些日子到底是与前世不同了,还是依旧在按照前世的日子活。
比方说今日遇到盈舟,盈舟前世也说过她们早就熟识,是否前世也是同样的相遇?
她不得而知。
十二岁到十六岁这四年,她都是未知的,她能做的只有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