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欢的心境是暗沉的,以至于那胜利的喜悦也无法感染她。
今天白日里,她心口不时隐隐作痛,远离京城,根本不知景辰夜的丧事是如何操办,最后一程都没有去送他,这种遗憾堵的她心口发疼。
景辰夜死了,虽然孟哲说了不是她的错,是景辰夜被病痛折磨的痛不欲生,知道自己左右是活不了所以才以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那封信的第一句,却印在苏承欢的心头,像是用锥子和榔头雕刻上去的,无法忘却。
“我死了,请你原谅我。”
苏承欢现在多想告诉景辰夜:“只有你活着,我才会原谅你。”
病痛的折磨固然痛苦,可以景辰夜的性子,苏承欢晓得,若非他已经彻底的打算放弃生命了,即便是病痛来的再如何猛烈,他也不可能倒下的。
苏承欢坐在屋子里想了整整一天,她没有再落泪,神情平静的不荡起一丝波澜。
她像是在自己心里开了个景辰夜追悼会一样,把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所有但凡能想起来的事儿都给回忆了一遍,想不起来的她也绞尽脑汁的回忆着那些细枝末节。
这样痴痴的坐了一整天的,等这场追悼会开完了,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笑的十分苦涩:“景辰夜,什么叫有缘无分,说的就是我们。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当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喜欢上你;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却爱上你。呵,我们错过的,岂止是一光年的距离,是生生世世啊!”
这是她一部戏里头一个角色的名字,当时那个角色的和现在的她何其相像?
她默默的背诵着那段铭记于心的台词,没想到有一天戏也可以成真。
她用了整整一天,平静的缅怀和景辰夜的所有,然后在夕阳西下之时,把那美丽火红的夕阳和所有的回忆一起,埋入了心间。
她用心,去埋葬这段回忆,却也用心,去记忆这段回忆。
傍晚时分前方就传来而来捷报,说我军大败敌军,将军和一众将士,正提着敌军将领的首级凯旋归来。
水花问她要不要去迎接将军,她淡若清风的一笑:“去吧!他必是想看到我的。”
生活还要继续,苏承欢就算做不到如同爱上景辰夜一样的爱上孟哲,但是至少她愿意做个贤妻良母。
在这段感情里,唯独孟哲是没有错的。
景辰夜错在三番五次的欺骗。
苏承欢错在死不承认自己的心。
而孟哲若是有错,也只错在娶了苏承欢。
站在寒风猎猎的烽火台上,苏承欢大红的衣摆随风摇曳,寒风无孔不入,从衣领中,腰带中,衣缝里无情逼入,苏承欢却忽然不觉,只觉得那浩浩汤汤的一路灯,好像是小时候孤儿院时候寂寥又落寞的星空。
景辰夜的死,尽然让已经忘却了寂寞是什么东西的她,再度感到寂寞起来。
孟哲远远的就看到的烽火台上的苏承欢,看到了她火红的衣衫随风狂舞,也看到了她满头的青丝风中凌乱,他眉心不由的一紧,对左手边的副将吩咐了几句后,一脚踩在马背上,朝着苏承欢飞来。
一登上烽火台,他就解下自己染血的披风的,把面色有些惨白的苏承欢整个包裹其中,怒吼一声:“水花!”
身手的水花战战兢兢,一脸惶恐的跪了下来。
“夫人怎么穿这么少?”孟哲的眼神里,全是责问。
苏承欢笑着替水花开脱:“是我自己不愿意穿的,和她无关,你不是说了,想看我穿着这一身衣服来迎接你的凯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