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我住在隔壁,你有事可以命人找我。”
孟知缈敷衍的点头,只想他快快离开。
玉倾阑一走,孟知缈支撑不住的趴在床榻上。青黛打一盆热水进来,连忙剪开她的衣裳,动作利落的拆开玉倾阑包扎好的伤口。
伤口已经结痂,与纱布沾粘在一起,撕开扯动伤口,殷红的鲜血流淌出来。
孟知缈一口咬住自己的拳头,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主子,您的身体与旁人不同,寻常的伤药于你不但无用,反而会有害处。玉公子他不知,您会不知?”青黛着恼了,怨怪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受这般重的伤也便罢了,仍有玉公子胡乱折腾。
青黛将伤药一点一点清理出去,每一下,都似刀割一般,恨不得让青黛将她给劈晕了。
等伤口重新处理好,孟知缈满身的冷汗,虚弱的喘着气,有气无力的盯着手背上的一圈齿痕,神色淡淡,“查出来是谁?”
“翼王。”
孟知缈眼底一片冰寒,翼王是大庆皇的大皇兄,先帝原配皇后之子,亦是废太子。
缓缓阖上眼,声音略微沙哑,“写信告知阿姐。”
“是。”
……
翌日。
孟知缈坐在榻上,青黛喂她吃早膳。
昨夜里痛得她一宿未睡,气色并不好,脸色比昨日里还要白上几分。
玉倾阑进来,看了眼她的脸色,将食盒搁在桌子上,“你昨日失血过多,我熬了一碗汤,你补一补。”
青黛揭开盖子,里面是一碗老母鸡汤。
“玉公子,大清早饮食要清淡,这大补汤有点腻,等午膳的时候奴婢温一下给主子喝。”
玉倾阑似有些窘迫,清了一下嗓子,“我疏忽了。”
孟知缈依旧对他与往日一般冷淡,并不曾多热络,“你不必如此,你也是为了护住那小孩。我也有私心,他毫发无损,我的与丞相谈判的筹码便更高一些。”
玉倾阑颔首,却也并未离开,反而拿着书卷坐在一旁翻阅。也不久留,呆上两刻钟便会离开。
直到启程会京城,在别院里的这四五日,玉倾阑每日都会熬一碗大补汤送来,小坐片刻。
上路之后,孟知缈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想与玉倾阑相处在一个空间。
坐上马车,帘子被掀开,孟知缈看着站在马车外的玉倾阑,脸色紧绷。
青黛也戒备起来。
玉倾阑似乎毫无所觉一般,将常乐放进马车里,“只有两辆马车,常乐同你共乘一辆。”
孟知缈看一眼常乐,并不多说,紧绷的脸倒是松懈下来。
青黛也松一口气,她也担忧玉公子共乘一辆呢。这几日,玉公子每日都要来厢房小坐,主子明示暗示他不必来探望,他应得好好的,第二日仍旧照常来。
可当她们看见玉倾阑就坐在马车外,孟知缈脸沉了下来,她抿着唇,到底没有说什么。
原以为能够甩掉和玉倾阑尴尬相处的境地,却没有料想这一路上他的嘘寒问暖,殷勤关切,简直就是变本加厉。
孟知缈今日念了第十遍清心咒,在见到玉倾阑送进来一成不变的老母鸡汤,漠然的脸上出现了裂痕,“玉师侄,我又不是生孩子,你不必再送汤。”
“这和生孩子有何关系?”玉倾阑端出汤搁在她面前,拿着书卷行云流水般临窗而坐。
“我又无须坐月子,当真不用这些汤汤水水。背上的伤口,早已经痊愈。”孟知缈心里想着入京城便可以分道扬镳,一路上便也诸多忍让着他的殷勤。如今已经到了京城外的小镇上,还是没有忍住。
如果知晓救他,会摊上这么个麻烦,她定然不会出手相救。
玉倾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吩咐白翎将老母鸡汤撤下去,送来一碗燕窝羹。
孟知缈到底是没有碰玉倾阑送来的燕窝羹。
她不喝,玉倾阑便不走。
两个人似杠上一般,暗自较劲。
孟知缈‘嚯’地站起身,“青黛,备马,回京!”
玉倾阑放下书卷,清冽的说道:“你不宜骑马。”他淡淡的瞥一眼燕窝羹,“你等他们用完午膳,再一同回京。今日这一碗汤,最后一碗,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便不与你们同行。”
孟知缈愣了一下,最后一碗,二十一天。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轻松了,却又似升起了淡淡的惆怅。
孟知缈皱了皱眉,趴在榻上小憩片刻。
临了,到底是将那碗燕窝羹给吃了。
一行人坐上马车,孟知缈靠在大迎枕上,托着腮,静静地出神。
青黛将小桌子收起来,自壁柜里拿着小木槌,替她捶着腿,“主子,启程吗?”
孟知缈恍然回神,下意识的说道:“常乐还未来。”
“您忘了?今儿个玉公子向您辞行了。”青黛探究的目光在孟知缈脸上扫视一遍,又垂下了头。
孟知缈怔愣,良久,点了点头,“启程。”
……
入京之后,宫里便来了旨意,让她进宫。
孟知缈换上干净的纱裙,白勺替她梳妆,将京城里的新鲜事说给她听。
“昨日里大周荣亲王来了京中,正巧使臣也同您差不多时辰来京,今夜宫里准备宫宴,接风洗尘,主子您要准备什么东西?”
孟知缈只听见第一句话,荣亲王,不就是玉倾阑?
他不是留在小镇上有要事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