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笑春风】(1 / 2)

玉斯涯和奉伝琊的初见并不太好,玉斯涯跨入翊国之地,突然想要看看当年十三叔执着的地方。

十几年的沉淀,让玉斯涯变得更强大,更稳重。

应洲府是接近南安大营的洲府盛地,慕容家生意最广泛的地盘,今日,药王谷在应洲府施药救人。

应洲府的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摆着一个极高的牌子,旁边站着数名象征着药王谷弟子的男女。

十几年前,药王谷一改前面作为,谷中开始广泛的游走天下,行悬壶济世之事。

药王谷一时之间盛名更胜!

有传闻说,药王谷换了主,才改了前面作为,开始做这等利民利己之事。

只是这个传闻,一直未得解。

玉斯涯并没有像玉飞花那样展现自己的才能,让自己的大名广泛流传,他仅是玉家军,玉家的领导者。

邗国的大权,早已多数握在玉家的手里,由他支配。

当年十三叔的死,他虽不能释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明白了十三叔的所为。

……

奉伝琊站在院角的位置,深邃如玉的目光落在那名清润淡漠的男子身上,侧了侧身子,对身边的赵潭说:“你和赵怀去找孤玉,这个人有些奇怪,我跟上去瞧瞧。”

“公子……”赵潭拉住人,奇怪地问:“他如何奇怪了?”除了气质独特外,就没有什么了。

“长得太俊。”

赵潭:“……”

好吧,这真是一个顶好的理由!

奉伝琊轻轻一笑,刹时迷得赵潭眼前一片眩晕,公子难道你不知道,你这张脸才叫做俊呢。

等他回神时,眼前已经没有自家公子的身影了。

玉斯涯并非初到贵地,曾经他就进过这里,这次,他要去的是翊国的帝都城。

十三叔就是在那里认识那个女人的。

“主子,已经安排好了。”

玉斯涯身边的小斯李书看上去是一个斯文的文人,其实,他却是一个高手,绝对不是真正的斯文人。

“嗯。”不多言的他缓步上二楼。

李书左右淡扫了一眼,将那些人的目光都扫得一缩。自家主子长得好看,行人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走进自己的房间,节骨分明的手轻轻推开二楼的窗户,深幽目光突然扫向一个方向。

那个人转身转得极快,他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只能看见人群之中有一抹异常修长的背影,这个背影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行走间,那人墨发以最优美的弧度飘逸着,身穿一件月白锦衣,腰身束得很正,是那种体形极其完美的男子。

说是男子有些过了,他猜测,那定是一个极其俊美的少年。

因为从旁边呆滞不动的人群就可瞧得出来,这个少年长得怎样的一张脸。

“主子,可是有什么异样?”李书见自家主子盯着那处看了好久好久,忍不住凑过来,也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人群中有些呆滞不醒的模样,没有其他异常。

“无事。”

玉斯涯转身过来回到桌前,坐下,倒下一杯茶水,轻抿。

良久,他才道:“去查一查药王谷如今使用的宅院到底是谁名下的。”

几年前,那个地方可不属于药王谷的。

“是。”

李书没有多问,急急的去了。

雅间里只有玉斯涯一人静坐,窗户是开着的。

直到入夜,外边的喧哗渐起,灯火从窗的外边射进来,一条淡色的影子像是如约而来般,轻轻松松的从窗口的位置跃了进来。

月白衣少年看到坐在桌前的男子,嘴角含笑,声音华丽动听,像老朋友一样轻道:“你在等我呢。”

玉斯涯幽眸微动,轻轻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十一月份的天气,在南方已经很凉寒了。

屋里煮起了香气四溢的香茶,是邗国玉家特有的香茶,只有邗国贵族才能有的东西。

奉伝琊被这股香给吸引了,见屋里幽暗,只有外边倾洒进来的灯光可以让人勉强看清楚里边的简单摆设外,背对着他的这个男人完全不见真脸。

奉伝琊指尖一曲,哧的一声,不知用了什么东西点亮了屋子里的两盏油灯。

幽暗的屋子刹时明亮如白昼。

月白衣轻轻一撩,缓步走向那个男人。

玉斯涯感觉少年走过自己时擦了一下自己的腰间位置,冷峻的眉一扬,再想看清楚时发现少年已经很快坐到了自己的面前。

然后两人同时被对方的样貌震住。

白天的时候,奉伝琊只匆匆瞥了一边侧脸,不想这个男人长得这般,实在是罪过。

在这个男人身上,奉伝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高贵与优雅,又有一股诡魅的冷漠气息索绕着这种高贵与优雅,让他整个人透着一股极强烈的吸引力。

同时,也能感觉到来自这个男人的疏冷感。

偏偏却有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的魅惑,就像飞蛾扑火,明知会死,毅然的勇往直前。

玉斯涯被少年鬼斧神工俊颜晃到时,他的大脑有一瞬间无法思考,神俊中有一种极为舒服的亲近感,仿佛在所有的痛苦之下,只要靠近这个少年,就可以缓解。

这种感觉,完完全全的把一个人的灵魂扼住,无法从他的身上逃离。

五官立体,发如墨,肤白皙似雪,眉如刷漆,眸若黑曜石晶亮温暖,皓月般修长的双手……

在这个少年身上,诠释着完美的二字。

这样的人,太要命了。

现在,玉斯涯也终于明白白日里为何会出现那种现象了。

纵然见惯美人的他,也不禁为眼前的画面呆滞。

“从邗国过来的?”奉伝琊先回神,淡笑问。

这一笑,令天地黯然失色。

玉斯涯觉得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出来祸害人的好。

“你是何人,为何要追踪在下的行踪。”玉斯涯不冷不淡地看着他,声音透着一股冰凉。

“我是翊国的子民,自然是要关心关心了,毕竟,十几年前,翊国和邗国差点就打起来了,谁也不知道邗国会不会再卷土重来。”

玉斯涯狭长凤眸微微一眯,看着少年并不说话,等过了很久才道:“在下似乎在哪里见过阁下。”

奉伝琊道:“但我并未见过你,还未请教。”

“无可奉告。”

“那真是可惜了。”奉伝琊起身,说:“你泡的茶很不错,人也不错,但如果你们要在翊国内闹事,前面这些不错可就被推翻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爱管闲事。既然阁下不方便告知姓名,在下就告辞了。”

说罢,奉伝琊转身又从窗户方向而去。

玉斯涯放下手里的空杯,手慢慢摸向刚才少年过来时碰到的地方,是空的。

幽眸一眯,高大的身形一起。

一双眼谢出寒星,深潭被一股寒气浸入,搅动。

好大的胆子,敢拿他的东西。

眨眼间,原地已经没有了玉斯涯的身影。

落身在一处安静的巷道里的奉伝琊将手里的青翠小玉笛抬起,对着光线的位置看了看,发现上面刻有一个‘玉’字,薄唇轻扬,“原来是邗国玉家人。”

手轻轻一收住玉笛,握在手里便有一股丝丝暖气传递,不禁赞道:“真是一块好玉,如此,我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哧!”

后方,阴风扫过来。

奉伝琊心里一惊,赶紧侧身闪过,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住对方冲来之势,哪里知道对方突然改了一个方向,横扫过去。

奉伝琊手里的玉笛子就落到了对方的手里。

那人身形一转,两手负手,温润却冰冷的目光正紧紧锁住他。

奉伝琊一愣,继而坦然道:“我也只是想要借来看看,玉笛不错!现在,物归原主了。”

“你是什么人。”

“在问别人之前,你是不是也该自报姓名?”奉伝琊的目光有些慵懒地朝玉斯涯探去。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玉斯涯的话音一落,骇人的气势徒然朝他冲过来,奉伝琊愣怔之际不敢小觑了这人的武功。

“砰。”

两人的掌力对了个正着,力量反弹,将两人的身形击打了出去。

奉伝琊语气淡淡,“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不若,做个朋友如何?”

“没必要。”

“做人太僵硬了可不太好,当年玉先生也算与我有过几面之缘,虽然儿时的记忆有些模糊了,那个人的样子还是记得一些的。”

玉斯涯眉间一动,朝奉伝琊看过来,“你识得十三叔。”

奉伝琊道:“我姓奉,名伝琊。”

“你是慕容楚的儿子。”

“咦?原来你也认得我母亲。”

“当年十三叔的死,是她造成,由此算来,你我还是仇家。”玉斯涯的声音清清冷冷,哪里有玉飞花半点温润的模样,温润只是玉斯涯的表面,冷情冷肺才是他的本性。

奉伝琊摇了摇头,说:“那是上辈子的恩怨,你扯到这辈子来,是不是太钻牛角尖了?也太记仇了。”

“你我,不可能是朋友。”

玉斯涯捏了捏手里的玉笛,转身间,丢下一句:“你我最好不要再碰见”就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巷道,奉伝琊如画的眉有些纠结,因为感觉得到,玉斯涯这个人不好亲近。

到底玉斯涯和奉伝琊生长的环境不同,从玉飞花离开这个世界那一刻,玉斯涯就背负了整个玉家的命运,每天面对的都不是轻松的政权和算计。

奉伝琊从出生那几年有点波折外,之后的日子都是平平顺顺的,一个人如若太平顺了,到某个时刻,总会轻易受到苦难。

奉伝琊也没想到自己的感情会和玉斯涯牵扯得这么深,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哪些是真,哪些假的了。

当然,这是后话。

“陈年旧事,非要扯到我们自己身上去,何苦呢。”

知道了玉斯涯的身份,奉伝琊并没有再追究下去,只希望玉斯涯不要像当年的玉飞花那样做那种事。

……

奉伝琊半夜回到住处,普一进客栈的门,赵潭就从暗处钻了出来。

“公子,南宫公子已经回来了。”

“他没有什么异样吧?”奉伝琊目光一转,问。

赵潭摇头,压着声说:“不知是不是遇袭了,受了点轻伤。”

“又受伤了?”奉伝琊皱起好看的眉。

见自家公子这么在乎这位中途偶遇的南宫公子,赵潭几次想要点醒一句,发现自家公子的心已经跟着那位走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你先下去,我拿些药过去看看。”

“是。”

赵潭和赵怀是慕容楚派到他身边保护忠仆,从雪圣国回到西北大营后,就跟着他一起习武,以起到最佳的保护。

奉伝琊推开另一间客房,里边的人倏地抬起夹着杀气的锐利黑眸,看到进来的人是奉伝琊,里头的人赶紧收起自己掀开衣服的动作。

昏黄的灯光下,奉伝琊能看到这个人俊逸如仙的眉眼,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打得更柔和温暖。

但这些仅是一个错觉间产生的东西,再正眼看过去时,这些柔和和温暖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眉眼间的锐利给人一种细致的郁邪之气,起初遇到这个人时,奉伝琊就在想,自己一定是看到了一头小野狼,锋利,警惕,又副有攻击力。

“怎么又受伤了?到底是谁想要杀你?我知道你不肯说,也不需要我的帮助,好歹我们也是刚刚结拜过的兄弟,总不能够一点底也不透吧?”

“你不会想知道的……”南宫孤玉从他的脸上移开艳质的脸。

“因为我是翊国奉王的儿子,是吗?”奉伝琊隐约的猜到南宫孤玉的身份,从飞雲国过来,又是姓南宫……

他不记得飞雲国权贵之中有姓南宫的。

“是。”南宫孤玉自从结拜后,才知道他是奉王的儿子。

如果早一步知道他是奉王的儿子,或许,现在也不会让他这么为难了。

奉伝琊沉默了良久,将手里的药递给他,“你是第一个讨厌我的人……”

“我没有讨厌你……只是命运捉弄罢了,”南宫孤玉捏着从他手里递过来的药,抿着唇,不敢看他。

“你和我父亲之间有深仇?”奉伝琊问。

南宫孤玉低着好看的眉眼,没有回答他的话。

奉伝琊说:“如果真的有,我希望你能够放了他……他是我父亲。”

“药,多谢了。”

南宫孤玉从桌前起身,就要走进屏风之后,奉伝琊却说了一句让他定格的话,“以后,你也不用避着我。孤玉,我的医术虽然比不上我母亲,但有些东西却看得很清楚。你压抑自己,做另一个孤玉,我想,你心里一定会很难过。”

南宫孤玉死死地捏住手里的药瓶,声调有点破,“别再说了。”

“我想……我可能真的……”

“别说了。”

南宫孤玉突然朝他快步走过来,咬着唇,幽黑的目光琐住他,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结拜之后……”

南宫孤玉咬紧了唇,转身钻进了屏风。

外面传来奉伝琊的声音,“女子和男子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异的。”

南宫孤玉闭了闭眼,半晌,房门打开又关闭声传来,她才慢慢地打开双眼,解下自己的衣服,胸前,是一片紧束的白布。

这就是南宫孤玉真正的身份,她不是个男子,是个女子。

她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了,奉伝琊这双眼太毒了。

……

奉伝琊坐在屋顶之上,欣赏着这无星的黑夜,旁边,是不知从哪里偷拿来的酒水。

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公子,夜里凉,还是回屋歇着吧。”

另一头,突然冒出赵潭的身影,劝着。

奉伝琊侧眸,如神般的俊脸又晃得赵潭有点心神不稳,公子这张脸真是男女通吃啊。

“有酒暖身,哪里来的凉?过来,陪我喝几杯。”

他招了招手,赵潭半点也无法拒绝地上前,纳纳地拿过公子递过来的酒,急急地喝掉了。

奉伝琊发出低磁的轻笑,“你这样喝酒,几杯下肚就醉了。”

“哪里有这么容易醉的。”

“这酒极烈,小着些。”

奉伝琊坐正了自己的身形,对着黑夜饮了三杯,旁边就传来赵潭嘀咕的声音:“公子还说别人,自己却大饮……”

“说什么呢,敢背着公子我嘀嘀咕咕的。”

“没,没有……”

主仆都安静了下来。

赵潭忍不住问,“公子,您真的喜欢南宫公子?”

“或许吧,”奉伝琊有点迷茫。

“那就是不喜欢了。”那是个男人啊,公子,您千万别喜欢。要是让王爷和王妃知道,非打断属下的腿不可。

“急着替我否认做什么?怎么,还想给他们通风报信呢?”奉伝琊侧了侧身,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赵潭赶紧摇头,“属下是公子的人。”

“既然是这样,你去给我盯着那个姓玉的,”奉伝琊拍了拍他肩,让他起身下去。

赵潭赶紧放下杯子,郑重地道了声是,从瓦顶上斜飞而去。

看着赵潭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奉伝琊摇了摇头。

……

南宫孤玉起身后就整装,拿起自己的东西,大步走出客栈。

从小道离开,策马穿进官道,以为自己可以独自离开的她,就在前面看到了一个俊美无俦的少年。

他正侧着笑眸看着她,南宫孤玉摸了摸跳得飞快的心脏口,艰难地移开目光。

奉伝琊见她不过来,打马靠近,“怎么,想要偷偷离开?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我……”南宫孤玉目光有点躲闪,“我去帝都城……你……”

“自然是要与你同行的,我出来,就是游历,到哪都是一个样。”奉伝琊夺过她的话。

南宫孤玉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两名属下身上,咬了咬唇,到底没舍得拒绝他。

奉伝琊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无法拒绝。

奉伝琊浅笑,道:“走吧。”

“嗯。”

南宫孤玉压下眼帘,策马奔驰。

……

在他们之后,一辆马车不急不徐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去。

这三个人。

在无意之间,慢慢的走到一起,慢慢地……也牵扯到了一起。

路上,奉伝琊总是能分神照顾南宫孤玉一二,她身上之前还有旧伤,不能太过劳途。

是以,奉伝琊故意放缓了速度。

南宫孤玉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照顾,正因为这样,她几次都想要一个人逃走。

她无法面对他。

她也骗了他,她根本就不想去什么帝都城,她是寻着奉天脩和慕容楚的踪迹走的,只是这两人根本就没有定所。

所以才苦了她四处跑。

奉伝琊依南宫孤玉的意思,走到后山腰的位置,找了一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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