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果掰了半个给他:“你也吃,你烤了大半辈子红薯,自己还没吃过几个吧。”
郑爷爷笑了笑:“上次吃还是半年前,跟歪脖子树下的老将军聊天时吃了一块。”
老将军是一街的老人,半年前去世了,老人家平时看上去身体挺硬朗,一身将军气派,人人叫他老将军,没想到突然一天在饭桌上吃饭时便这样走了,消息实在是突然,当初一街的老人们每每提起这件事,感慨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郑爷爷老生常谈那般:“爷爷烤了半辈子红薯,生老病死这些看淡了,就想多活两年等阿文读完书出来,将来经济独立了,我走得才安心。”
牛果说别说两年,就是二十年也不在话下,您对郑文这么好,将来还要住他给你买的大房子。
“房子不房子爷爷没敢想那么远,也没想过阿文将来日子多富贵,他平安顺心就好,将来娶个媳妇,两个人安心过一辈子。”
“牛果啊,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昨天东施婆还跟我说你白天上班,晚上也出去打工,唉,你一个女娃娃,那么拼命干什么,身子累垮了,你现在赚的钱不都一样投给医院。”
“现在社会上很多女孩子是什么不婚主义,经济独立,不需要靠男人,但你现在不需要这么拼,吃穿够用就行,多的钱存下来,过个十几二十年的,一样有钱,快快活活一辈子。
你们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像现在这样闹腾闹腾,我们这些长辈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不远处,嬉闹声在持续,郑爷爷长篇大论,跟牛果聊了许多话。
郑爷爷说现在跟他年纪相仿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家里郑文在的时候不爱听他唠叨,现在郑文不在,他一个人在家没个说话的。
他对牛果,就跟亲孙女一样,忍不住聊多了些。
牛果不觉得无聊,她喜欢听,希望在她孤身在云城的爸爸,也有人愿意停下脚步,放下偏见,听他唠叨两句。
又下雪了,郑爷爷抬头看,雪落进了眼。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两天两只眼皮一直跳,别出什么事才好。”
牛果不信这个:“爷爷,这个不准,我前两天右眼皮也跳,结果地上捡了一块钱,过几天不是圣诞节吗,你肯定是要发财了。”
郑爷爷捏住衣角擦了擦眼角生理泪,笑着道:“借你吉言了。”
回去的时候,牛果跟小四九他们一起,帮郑爷爷把车推回去,郑爷爷那晚给他们炒了一盘红薯丝,辣辣的,牛果最喜欢吃了。
那晚屋子里笑声徘徊了许久,吃到最后,小六差点没舔盘子,郑爷爷说,以后想吃了,爷爷给你们多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