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认亲的手法非常恶心,不予事先商议,直接当众宣布,完全是在公告整个江湖。
还好这个年代某个扑街漫画家还没有画漫画,不然估计雷公就要张开双手,霸王色霸气全开
:给我一个面子!做我儿子吧!
不过这是雷耀阳的事,孙庸也不便为其作出反应,只能紧接雷公话语,多作介绍道:
“你们别看雷sir年纪轻轻,做人道义豪气,我孙庸对此,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着,孙庸直接指向一位八旬唐装老者,话语道:
“来,雷先生,我先为你介绍一下这位。这位是司徒慧明,洪门驻东南亚前总堂主,德高望重,整个东南亚,没人不服!”
“当然老爷子低调,至于他父亲司徒美堂你一定听过……”
“我靠!”
对于雷公突然的一手“认亲把戏”,雷耀阳都没想到,乍一听,心里直骂娘。
不过转念一想,和雷公认个亲戚,也没什么坏处。
他到底是在宝岛发展,平时也不会有事情麻烦自己,自己有事反倒可以找他帮忙。
而且吧,雷公岁数这么大了,随时可能会挂,和他有个亲戚的名头,以后去宝岛开拓一些基业,倒是很有好处。
十秒钟不到功夫,雷耀阳便想明白,没有对雷公的话反驳,全程脸上都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看了眼孙庸介绍给自己的洪门前总堂主,雷耀阳马上伸手,热情道:
“明爷!”
雷耀阳从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特别是首脑台上的这些老人。
洪门,一个世界级组织,当年国父起事时,就曾经拜入洪门,得整个洪门的支持。
当时,洪门也因为国父的原因,发展壮大,成为跨世界的组织。
最为犀利的时候,洪门在世界每个地方,都有分部。
这个老人曾是洪门驻东南亚总堂主,顾名思义,那会儿手上掌控了东南亚这边所有洪门势力。
只是可惜,洪门“树大招风”,加上后面开国后……
洪门投资算是失误,而且一个国家,是不会认可黑势力存在的,对其穷追猛打。
时至今曰,洪门比起鼎盛时期,差了何止千万倍,恐怕也就剩下一两层了。
至少雷耀阳在港综市,洪字头社团看了不少,他们打着洪门正宗名号,却根本不是真正洪门。
当然,就算一两成,还是不能小看。
特别是眼前这满脸褶子的唐装老人,能够在那个时代掌控一方,定然是个恐怖人物。
“恩!”
明爷对雷耀阳伸出的手,并没马上握住,只是打量了雷耀阳一番,眉头微皱道:
“小子是吃皇粮的?”
明爷声音低沉,奇特的是,他所说是非常正宗的普通话。
“遭了。”
旁边孙庸一拍脑门,暗道不好。他还真忘记了,明爷从来只说普通话,一般人不一定听得明白啊。
特别是雷耀阳这种港综市人,在孙庸看来,多半听不懂。
一念至此,孙庸咧嘴,就想要开口解围。
与此同时,一段比明爷还要正宗的普通话,从雷耀阳嘴里脱口:
“是啊,小子吃的是皇粮,走的却是江湖路。”
“哦?”
明爷似乎也吃了一惊,好奇道:
“小子,你怎么会讲北平话?”
“北平,我靠,四九年就已经改称北京了,时至今曰,竟然还有人这么称呼。真不愧是老前辈啊,有够老的。”
雷耀阳心里琢磨,表面笑容不减,郑重道:
“身为国人,如果连母语都不会,那不是忘本嘛。”
“哦?”
明爷先是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说得好。我来过港综市很多次了,也见过不少你们这些吃皇粮的,包括当年最威风的四大探长。”
“不过老实说,他们我一个都看不上眼!说鸟语还自以为很高级,简直是“背主忘宗”。”
“小子,在这方面,你比他们都要好,我欣赏你。”
“你说得对,当差也好,出来混也好,走的都是江湖路。”
话罢,明爷伸手,与雷耀阳握在一起,算是认识,并且接受这位差人。
“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本就是一家嘛,老明,你就是太执着于身份了,这么多年,还看不透啊。”
这时,一声同样低沉的话音,又一位老人主动走上前来。
老人满头白发,身材矮小佝偻,拄着一根拐杖,目测至少也有七十岁了,颤颤巍巍,好像随时就要倒地一样。
孙庸见得,赶忙上前搀扶,并大声道:
“平叔,要走动你叫我们这些辈嘛。你们几个,眼瞎啦,还不扶着点。”
自有几个小弟,赶忙走了上来,左右搀扶着那老头。
孙庸亦适时介绍道:
“雷先生,这位是我们宝岛陆淮平,平叔。”
介绍非常的简洁,似乎就这几个字,已经足够表示了。
“陆淮平?陆云生?”
还好,雷耀阳听说过这位平叔大名。
不谈近现代江湖教父陆云生,就这位平叔名气就已经跟大了,四十年代就已经是一代大佬,而且他这个大佬,是因为道义、公正,在自身没有组织的情况下,被宝岛那边的人公推的。
而做了大佬以后,这位平叔即不“开疆拓土”,也不参与江湖纷争,反而利用自己的身份,四处平事。
东南亚许多势力,都受过他的恩惠。
他也被称为“宝岛仲裁者”,绝对的“德高望重”。
曾经就有人说过,如果没有平叔,东南亚江湖,因为这些年的争端,死伤人数至少要翻一倍。
就这句话,也能够看出这位爷何等“受人爱戴”。
“急公好义,救人于危,平叔大德大行,名扬四海,如雷贯耳。”
雷耀阳与明爷松手,马上双手迎上,嘴里也不含糊,奉承话张嘴就来。
一句评价,意义深刻,傻子都能明白,雷耀阳是听说过平叔的。
“哈哈哈,雷署长客气了,比起雷署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西贡送别,免费渡船,我这个老家伙遇事只是出面,卖张老脸,比不了啊。”
“好啊,看到雷署长这样的后起之秀,我也就放心了。我们华人的江湖,后继有人啊“这什么意思?”
别说一边明爷,就连孙庸与雷公,皆是心头大震。
平叔这人虽然对很多人都有过评价,可这还是第一次,说出这么高的评价。
江湖后继有人,这难道是暗示雷耀阳会是江湖霸主?
万分的不解,雷公都忍不住开口了:
“平叔,您以前就认识雷先生?”
明爷紧随其后,亦话道:
“是啊,老兄弟,你和这小子很熟嘛?”
听得众人询问,平叔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笑容,摇头道:
“不认识,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雷sir。”
那…
明爷不解了,你第一次见人,对人评价就这么高,这是唬谁啊!
难不成这个雷耀阳除了是警察外,还有其他身份,连平叔也要忌惮三分?
疑惑满满之下,明爷就想再问。
平叔也不卖关子,主动道:
“虽然我没见过雷sir,不过神交已久。雷sir和丁小姐在港综市的所作所为,我都很清楚。”
“什么意思?”
明爷不解,而其他首脑台的人也都靠了过来,七嘴八舌道:
“平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位雷sir做什么啦?”
“是啊,丁小姐又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过。”
“姓丁,还是女流之辈,道上有这个人吗,我也没听说过啊。”
面对众人的疑惑,平叔不慌不忙,解释道:
“丁小姐,也就是雷sir的夫人,一位可敬的女士。”
“丁小姐名叫丁瑶,做的是海上生意,年纪轻轻,从无到有,就已经将公司做到快要上市!”
“当然,如果只是生意上面的成就,我并不会看上眼。但丁小姐跑船这些年,开先例,行道义,无论是谁,任何社团,任何组织,只要找到丁小姐帮忙,丁小姐都没二话。”
“这几年,我外出调解过许多纠纷,在很多地方,都听过丁小姐的声名。”
“今早上我一个晚辈还告诉我,就连今天花炮会,丁小姐也是“出人出力”,免费从海路送人来长洲这边。”
“港综市十九个码头,都停靠了丁小姐的船,只要是江湖朋友,无论身份,无论地位,只要愿意排队,都能免费坐船过来。”
说到这里,平叔看向雷耀阳,满脸慈祥道:
“雷sir在港综市旺角制定的规矩,我也听说过,黑白并行,大家都有饭吃。”
“好,真的很好啊。”
“现在的年轻一辈,嚣张跋扈,都没学会走,已经认为自己会飞,越来越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了。我常常都在想,等我们这些老家伙闭眼,以后的江湖,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直到听说了雷sir和丁小姐的事迹,我放心了。”
“讲道义,重规矩,这才是江湖!”
说到最后,平叔拍打雷耀阳的手,就好像把什么东西交托给了他一样,感慨颇深。
听完平叔的话语,一时间在场人都静了下来。
雷耀阳苦心经营多年,不惜“人力物力”,建立起的人设,在这一刻,经平叔嘴里说出,传花炮会公证耳中,算是彻底奠定。
众多公证再看雷耀阳时,眼神都变了,变得友好、亲近。
毕竟,要说江湖上谁最看重“规矩”和“道义”,绝对是在场这些公证。
他们每一个年纪都不小了,大多已经没有了昔曰的威风,今天之所以能够坐在这里,凭的就是辈份。
辈份怎么来的呢?
其实都是道义和规矩拱卫起来的。
如若不然,他们又不真是外面混混的叔叔,爷爷,怎么可能得到尊重。
说难听一点,若是大家都看钱,看权,不再讲道义,那他们的地位,瞬间就会跌至谷底,一文不值。
这也是为什么老一辈江湖人士,张嘴就是规矩,闭口就是道义,他们本身尊崇是一方面,更多还是为了自身利益。
现在经由平叔这么一介绍,雷耀阳无疑成为他们心目中,十分讲道义的年轻先锋。
这样的人,可太值得结交,亦绝对有资格和他们同席了。
明爷便忽的开口,大声道:
“原来是这样啊,小孙,这就是你不对了。雷先生人品这么好,你怎么没给我仔细说说呢。”
不等孙庸反应,有公证开始主动站出伸手,自我介绍了:
“就是啊,雷先生,认识一下,潮州帮王老吉。”
“华青帮陈仁礼,这是菲律宾虾叔。”
“老陈,用不着你多嘴,我还没老得连话都不会说。”
随着公证们的自我介绍,雷耀阳认识了一众“前辈高人”。
今天花炮会的公证,确实是有够份量的,出自集团五花八门,大多世界知名的组织。
就说潮州帮王老吉,一位八十来岁的老人了,听说这个人是当年港综市四大家族之一,马氏兄弟的干爹,六十年代曾经独霸港综市码头,字花摊生意做得“遍布每个区”。
可惜后来随着廉政公署成立,港综市形势大变,加上新人冒起,老人沉底,慢慢也就失了势。
华青帮陈仁礼,目测七十来岁,西装革履。
就孙庸小声介绍,这位爷更厉害,是美国唐人街七十年代霸主人物。
曾经也担任过美国华青帮副帮主。
虽然随着岁数,他已经卸下副帮主的重任,但卸任不卸权,就好像和联胜邓伯一样,依旧在美国华青帮里面拥有一定话事权。
至于菲律宾虾叔,在菲律宾南部黑白通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生意起家,自创社团,在菲律宾那个黑帮遍地,混乱无比的国度闯出威风。
此时都还掌控着社团大权!
更为夸张的是,就孙庸介绍,菲律宾南部最大城市市长,就是这位虾叔的亲儿子。
混江湖混得把子孙推上政界高位,这样的手段,简直是雷公的偶像啊。
难怪雷公一心从政,莫不就是从这些高人里面得到的灵感?
雷耀阳心里胡思乱想,表面笑容依旧,与一众前辈一握手,每人都没有怠慢,无不客气几句。
也就在众人客气之时,一名年轻男人小跑过来,恭恭敬敬道:
“各位老爷子,花炮会就要开始了!”
“恩。”
众人谁都没看那年轻人,架子极大,自顾聊着。
足足又过了两分钟,平叔似乎才听到一样,开口道:
“各位老兄弟,既然花炮会就要开始了,我们也先过去吧。坐下之后,再慢慢的聊侄!”
有了平叔发话,公证们这才有了动静,纷纷话道:
“好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站久了也挺酸的,哑狗,还不扶我过去!”
“走吧!”
“洪老哥,我们一块坐啊。”
看着一群“老前辈”的做派,雷耀阳着实是不习惯,摇头失笑,招呼身后马军等人道:
“跟上。”
首脑位上,公证们纷纷落座。雷耀阳十分客气,为了自己的人设,拒绝平叔要求挨着坐的要求,推脱辈分最低,坐在最边缘一个位置。
孙庸可不管辈份不辈份,立即在雷耀阳身边坐下。
而马军、李浩扬等人,也都坐在了首脑台后面,专门供给今天公证所带人马的位置。
咚咚咚
不多时,鼓声响起,只见下方体育场内,十几个赤着上身的壮汉,头戴红巾,手持鼓槌,敲击起面前大鼓。
与此同时,一名头发花白,红光满面的老者,由九位大汉护着,走到了体育场中央。
老者手里拿着话筒,对着麦克风讲话了:
“各位静一静,都静一静!”
麦克风通过体育场内早就设置好的音箱,声若洪钟,灌入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皆知花炮会就要开始,很给面子,纷纷静声,好奇看着下面老者,等待他的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