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华一股脑儿缝着锦袍,直到外面雷声轰隆,她这才放下手中的活,缓缓下了床榻,步到了镂空雕花木窗前,执手推开窗子,望着窗外的风雨不由念道:“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如今冬雷果真是响了,我与他真得该绝了!”话毕两行热泪已在脸上淌了开。
一阵疾风刮来,窗子被吹得啪啪作响。疾风卷携着阵阵雨珠,溅湿了江婉华一身。
她冷得身子直打颤,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使不得!”沐翌尧立在门外有一会,他本只想静静地看看江婉华便离去。不想听到江婉华念出那几句诗句,心里作痛起。
她终究是不肯原因我了。可是弘儿的死,真得不是我所为!老天呐,你为何要这般的对待我们,你不知道,这十二年来,我与婉儿爱得多疾苦么!好不容易能缓和了,却偏偏又遇到这种事!
沐翌尧闭目轻尝着心中的揪痛。见江婉华已步到镂窗前,任凭风雨冲洗,不由想起,江婉华还在坐月子,又怎受得了这般折腾。
那熟悉的声音,让江婉华神经瞬间绷紧,扭头一瞧,见沐翌尧一身明黄,正步步朝她而来,两只手在袖中握了又握。
“皇上今日怎记得来臣妾的碧雍宫!”江婉华眸光轻浅,满眼尽含嘲讽,语气自然也是格外生硬。
“你是在怨朕么!”沐翌尧淡淡回道,脚步不由向前又步了去,直步到江婉华身后,将那瘦削娇小的身子重叠住,强忍住要将眼前的小人一拥进怀的冲动。
江婉华的脸又调了过去,背对着沐翌尧。她不屑多看这个杀子仇人一眼,心底的仇恨让她将所有的情绪一时涌起,她恨不得将身后的人碎尸万段。自然想归想,她不能再有下步行动了,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昨天的那一刀杀不了他,便意味自己以后再也没机会。
沐翌尧望着眼前瘦弱不堪的身影,手不由伸了过去,却在离江婉华肩膀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住,接着拳头一握,又缓缓收了回来。
江婉华能感受到背后的异样,但更多的是,她不认为沐翌尧对她还有什么情份可言,即便有,也只不过是一种负罪。
江婉华眸光森冷,满是淡然,接着红唇张翕,继而又道:“皇上多想了!臣妾哪有什么能耐去怨恨皇上!不过是感激皇上这半年来,让臣妾过了段安稳的日子!”
江婉华的话字字如刀,又在沐翌尧的心中,刺动起。
沐翌尧仰头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江婉华解释。这十二年来,他比谁都过得累,过得孤独。然而他不是想将自己认为的幸福抓在手中,这难道有错么?
“朕知道你在怨朕!然事到如今朕已无话可说!但有句话朕一定要提前告诉你,也好让你有个思想准备。沐霄炎他回来,不过他是来复仇的,朕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
江婉华一听沐霄炎,冰冻的心,顿时生起裂纹,破冰成水,荡起了涟漪。
“皇上怕了么!”江婉华眸里泛起一丝久别的流光,继续嘲笑。
“朕并非怕他,只是担心你……”沐翌尧将到口的话哽了住。
“皇上担心臣妾会与沐霄炎来个里应外合么!”江婉华悠悠转过脸,淡淡瞟了眼沐翌尧。
虽然脸转的弧度不大,但足够沐翌尧看清她的表情。此时苍白的脸已被冰冷的雨水冲洗过,和着眼角的泪水,一时分不清那留在脸上的究竟是泪还是雨。眼皮红肿,一副泪眼濛濛的,即便看人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
江婉华以为这样极好,对于身后的人,她还是不用看得太清楚,否则她真不知该怎么来面对。
“朕从没这么想过!朕只是担心你会被沐霄炎蛊惑!沐霄炎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涉事不深的太子爷,他如今是楚国世子段沣恺!此人别有用心,婉儿你可千万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