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修炼到最高境界，就是做一个无悲无喜的人么？

“师叔要不要跟我去后山转转？”

“为何去后山？”

“反正也睡不着，师叔你平时又都很少出来，何不跟我一起去转转？”

浮沉皱了皱眉。

虞无忧以为他要拒绝，刚想作罢，谁知浮沉却点点头：“走吧。”

后山，虞无忧躺在最高的一块石头上，伸手朝向星辰满布的头顶，做出“抓”星星的动作，浮沉则站在她身边。

“经常晚上来这里？”

浮沉问虞无忧。

虞无忧点头，“对，还是松平师兄带我来的，他说在这儿离星星最近，伸手仿佛就能抓到星星似的。”

“你和松平……感情很好。”

“对。”

“为何独与他感情最好？”

虞无忧看着站得笔直的浮沉，轻轻拍了拍他的长靴。

“师叔，你躺下，我慢慢跟你说。”

浮沉看了一眼虞无忧，又看了看她身下躺着的巨石，摇摇头。

虞无忧就知道浮沉不会同意，叹了口气道：“哎……师叔你整天这么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难道就不累吗？”

浮沉睥睨了一眼虞无忧，不说话。

“师叔，难道修炼到你们这种境界，都没有七情六欲的吗？”

“你认为呢？”

虞无忧想了想，“嗯……我认为不是。”

“为何？”

“因为师父就是例子，你看，他老人家吃到好吃的东西，会开心的大笑，松平师兄没了，他会伤心的大哭，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浮沉听她讲了半天，终于在石头上坐下。

“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

虞无忧看浮沉肯“屈尊降贵”地坐下，甜甜地一笑。

“当然不是，只是师叔你将你的情感都收起来了，松平师兄和几个师兄罹难，师叔你也很难过的对吗？只是你不表露出来，因为在你心里，认为难过只是懦弱的表现，并不能改变什么，对吗？”

“不要妄自揣测别人。”

浮沉看着天边的月色，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看不出任何情感。

“师叔，你和师傅明知道我大哥是杀害师兄的凶手，为何又要放过他们？”

虞无忧很是不解，明明师傅那么难过，今日竟然也任由师叔放他们下山。

“那不然呢？杀了他们？杀了这三个狼部的首领？”

面对浮沉的质问，虞无忧不知如何作答，她选择闭口不言，浮沉继续道：“如果因为松平他们的死，就杀了三个狼部首领，那么狼族将会动荡不安，别的三族也会趁机作乱，甚至整个狼族都会分崩离析。”

“可是我们就这样让松平师兄他们枉死吗？”

浮沉看着虞无忧愤怒的双眸，认真地问她道：“如果我们今日真的杀了你大哥，你会后悔吗？”

“会。”

虞无忧没有逃避这个问题，她会后悔，她肯定会后悔。

“师叔，你说这世上的对错怎么这么难分辨？之前有个女人一直想害我，可她却说我是七年前害过她的人，继而她又费劲心思地来害我，还害了无辜的师兄们，如真如她所说，我是害过她的人，那么，这一连串因果轮回的报应，作俑者竟还是我吗？”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是非曲直，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不一样的。”

听着浮沉的回答，虞无忧似懂非懂。

“说说你为何与松平那么亲近吧。”

浮沉问回虞无忧刚才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反正松平师兄是个好人，对我好，对师傅也好，对所有人都好，整日里乐呵呵的，像个傻小子。说他精，也不算聪明，说他笨，也确实有点小聪明。总是，是个有意思的人。”

浮沉看她提起松平，眼里的光都亮了些。

“你很喜欢他。”

虞无忧点头，继而又摇头。

“喜欢，却又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我觉得松平师兄是个温暖的人，就像天上的太阳。”

浮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师叔你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

“别害羞嘛师叔，有的话就说出来，我保证我听完就忘了，绝对不会乱说的。”

浮沉定了定。

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确实不知。

浮沉摇头。

见浮沉摇头，虞无忧觉得有些扫兴：“无趣。”

浮沉抿了抿薄唇，转头问虞无忧，“你呢？有没有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的人？”

虞无忧想了想，苏洵可能算是吧，即使只是一瞬间的喜欢，那毕竟也是喜欢过的。

“有，不过现在已经不喜欢了，并且，他也已经成了别人的新郎官了。”